我抓着被角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他就住在官驿,如果你想去……”
我忽然出声打断了义父的话,“我不想去……义父,我不去找他,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义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哭什么。”
“有些人,就算再不舍得,也是要割舍的。”我扯唇,对义父笑了笑,试图掩饰心中的悲伤。
义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义父走后,我起了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我看着天空中的月亮,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已经不是上官瑾儿了。
从我决定做涅阳的那一刻起,和上官瑾儿有关的一切,都应该被忘记。
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永不再见。
……
官驿的园子中,
墨年静静地站立着,仰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
江与之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陪伴着他。
墨年忽然问道:“与之,有瑾儿的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江与之回答,“不过,我们托了昌城侯爷帮忙,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您别着急。”
江与之心知肚明,他这一番话,只是用来安慰墨年的。
上官瑾儿从华山上一跃而下,他亲眼所见。
只怕是尸骨都被野兽啃噬干净了。
其实,他和林西早就接受上官瑾儿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了,只是墨年不相信,也只有他,还在不断地寻找。
江与之很想直白的告诉他,别自欺欺人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江与之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将军,我们来洛阳已经好几天了,您看什么时候启程回长安。”
墨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半晌之后,他忽然转身,低声说道:“与之,你觉得,还有机会找到她吗?”
他的身影被黑夜包裹着,显得既孤独又寂寞。
江与之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墨年忽然转身,低声说道,“我忽然不想再找了……”
“将军……”江与之有些惊讶。
“明天,我们启程回长安吧,回去以后,你去找块地方,给瑾儿做一个衣冠冢吧。”
墨年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淡,淡的好像他已经接受了瑾儿的死亡。
可是江与之却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心死了一样。
咔哒一声。
墨年引燃了火信,将瑾儿的画像点着了。
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瑾儿死了的这件事,他接受了。
……
第二日清晨,
洛阳城被一场细雨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城门口熙熙攘攘,人潮涌动,整个城市都在忙碌中苏醒。
我和义父一同站在城门口,送刘安踏上前往长安的旅程,这种事,丽阳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我轻声说道:“一路平安。”
义父则关切的嘱咐道:“到了长安,记得给我们传个信,报个平安。”刘安点了点头,“好,义父,涅阳,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义父挥了挥手,催促道:“不早了,赶紧启程吧。”
于是,刘安的马车缓缓驶离,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和义父也转身登上自己的马车,准备返回铜鞮宫。
与此同时,大司马和江与之刚刚骑马从城门口路过。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我乘坐的马车,车窗帘子被风卷起。
墨年的马匹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他下意识地转头回望了一眼铜鞮宫的方向。
就在一刹那,我乘坐的马车帘子落了下来。
人潮涌动,马车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向铜鞮宫,而墨年则骑马离开了铜鞮宫。
……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瑾儿可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等她。
他会继续找下去,但他,也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会遵从瑾儿的遗言,努力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至于平安喜乐,对他来说,那已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没有了瑾儿的存在,他的世界变得黯淡无光,喜乐二字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在驿站休息的时候,
江与之递给他一袋水。
“将军,你的手……”江与之忽然发现,墨年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他淡淡地回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瑾儿不在了以后,他夜里睡不着,常常饮酒助眠,久而久之,就有了手抖的毛病。
……
瑾儿住进了铜鞮宫。
她和墨年三年后的首次重逢,就是在这里。
那一晚,他掐着她的脖颈,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恨意,仿佛要将彼此都燃烧殆尽。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墨年曾经对我说过:他的一生中,有一个人,是他唯一的不冷静不理智,那个人就是我。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让我无法忘怀。
我将腰间的荷包摘下。
这个荷包陪伴了我三年的时光。
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忘记那些曾经的美好,却又总是不舍得彻底放手。但现在,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是时候让这一切成为过去。
“咚”的一声,荷包落入了湖中,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湖面的涟漪逐渐扩散开来,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荷包消失在湖水中,我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释然。
墨年,我终于,舍得忘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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