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咳—咳，呃—啊呕。”
“咳，哈—哈”。
07面带关切注视着眼前一幕。
祁凌意双手撑住膝盖，上半身努力前倾，张大嘴仿佛要把内脏都呕出来。
“水，有没有水，咳—？”，用新学到的语言说一遍后觉得不妥，紧跟着又把录入信息的玻璃片递过去。
“抱歉先生，回来时走的急身上没带水壶，实在不行的话原道返回去，福利院门口那边有。”，未伸手接玻璃片，07自然地用相同语言回答了他，只是在声调上带些起伏。
然而祁凌意此时已经无暇产生更多探究欲望，紧贴在嗓子里的一团团好似凝固的沥青，附着于舌根和嗓子眼，待到吞咽时粗糙的表面磨得他又是一阵干呕。
唾液已然干涸殆尽，偶尔分泌出的一点也聊胜于无。
即便是如此，他也从未考虑过折返选项。
挤出些精力，冲着07紧摇起手。
开什么玩笑？就这么回去自己的脸都得丢尽了，愈是这种时候自己愈是得装出一副硬汉之相。
心疼地盯着那些被咳到地上的残渣，07抬手欲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俯身拾起地上的硬块，摁在袖子上仔细地擦了擦。
终于，靠着以前生吃柠檬留下的强烈记忆，祁凌意咽下了最后一口。虽然嗓子还能察觉到细微的颗粒，但已无大碍。
手上轻飘飘的，显然那块‘可食用金属’已在自己挣扎之际丢到了不知何处，四下张望了一圈没能发现，注意到此的举动，07伸手将东西递还到他身前。
横在眼前的食物条，其破裂的断口规则整齐，这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着07帮助掰下的，断面平滑几乎无法看见任何起伏，至于渣子什么的更不用说。
如今仔细一想，刚才径直把崩掉的一块放在嘴里时，旁边07似乎确实有阻止的意思。
“07…这就是你们日常主食？”，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祁凌意率先打破寂静。
走在前面的07头转过来，稍微思考了下后：“先生你说话了么？要不然用它吧。”，指指玻璃片。
无法理解前一刻还能听见的07，现在为何又听不见，但仍旧顺应对方要求把玻璃片记录好后递了过去。
简单一句话，没过几秒就得到了对方的回信。
[这么说也没错，运气比较好的时候主食大都由它组成。]
祁凌意不自觉再次低头瞥了眼手中硬块，忆起当初厨房看到的情景。
“我想我开始理解那些孩子的工作了…”
[对了07你是…仍然具有部分听力么？呃，我的意思是你偶尔好像可以听见我说话的样子。]，斟酌着用词，试探性地询问。
[不是的先生我完全无法听到声音，只是有时候靠着嘴型和处境，可以大致猜出别人想说的内容。与其他人交流无法靠这东西，所以时间长找到些小窍门。]
“就这？…好像也不无道理。”，并非超凡脱俗的能力，意料之外但又处于情理之中，即便如此对方能做到这点也足够惊人。
[对了先生，以前10从来都是直接吃的]
听到这，一瞬间祁凌意心中还有点迷茫，“吃？吃啥？”
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是自己手里这硬块。
“可是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原主？”，他想不明白07说这个的用意，但还是习惯性地恭维了一下。
[嗯，那他确实很厉害]
“嗯，确实”，玻璃片刚递到对方手中，07的肯定紧接而至。
祁凌意有些哭笑不得，可仔细想想自己与原主共用同一具身体，味蕾和神经敏感度不大可能存在差别，这么一来同样东西别人行你不行，那能说明什么？那只能说明你是真不行…心情似乎又变得糟糕起来。
废墟残骸散落在各处，地形高低纵横，时有不知因何形成的陡峭断崖横亘前方。
07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反观这时的祁凌意就要差出许多，好在仅仅只是不那么健硕，并非体虚气短这类根本性缺陷。
地下城市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辽阔，远处几道稀疏光源将四周微微点亮，往前走偶尔有颜色更加鲜明的亮点一闪而过，想来应该是某种金属反光，天顶如墨空无一物因为缺乏月亮这类光源而难以探究。
夜色安静与这昏暗交相呼应，要伸直耳朵才能隐约听到些似是而非的悉悉索索。
脚步起伏中碎石哗啦啦的声响，在这片静谧中显得很是突兀，时有不知种属的小生物在缝隙阴影中窜动，稍一靠近又四散逃走。
……
[07，这样真的好么？]
[没问题的，我以前多次测试过，这东西只要我们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就看不见。]
[也不需要打开什么开关？]
[放心吧先生。]
再三向07确认无误后，忍不住地瞥向一旁手里的玻璃片。
他们已经很近此行的目的地，甚至能够看到那里代表性的拱形顶，可就在刚才祁凌意突然想起，自己此次出门没有像之前那样将玻璃片藏起，而是为了和07交流下意识地携带在了身上。
单薄一层衣物完全没有任何掩藏空间，都不用拿出使用，仅是走几步道都有可能被人看穿。
07话里意思给他带来的震惊丝毫不差以往，可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尝试接受…
视野中的建筑逐渐庞大完整起来，走经的道路也从崎岖变得平坦，虽然密密麻麻填补痕迹依旧显眼，可好在能够勉强称之为‘路’。
……
[先生我们到了]
被白光照得透亮的巨型空间内部，个个形状不一高耸的机械遍布四周，恰到好处的层高仿佛是为它们量身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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