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逐渐接近的身影在阴影之中愈发清晰，在满是相同颜色‘款式’服装的人堆中，07那熟悉的面相如此亲切。
“到下班时间了？”
[嗯，是的先生，我跟福利院的其他人说让他们先走了。想来您一定有很多能力上的问题，这方面最好还是在外边解决。]
祁凌意不知怎的感到有点无语，或许是因为对方面面俱到的安排？他想告诉对方真不用太在乎他，可想想这具身体的原主，又把话咽了下去。
……
[先生不是这样，您接触这个能力的时间不长，过渡到实际应用还为时过早，您现在需要的是打好基础。]
[我们运动时要调动许多部位，而且绝大多数的复杂程度远高于手臂，要想熟练掌握它，至少也得全方位记住此区域的每一丝细节，然后将其练成一种本能才可以。]
…
本以为自己入门的速度已经很快，达到实战应用程度不该再花多少时间，可07的评价给祁凌意泼了盆冷水。
“是啊…其实我也该知道的。”，扪心自问他并非没有察觉到进一步深入的难度，只是不想面对罢了，‘或许就有捷径呢？’。
祁凌意是个普通人，不太聪明的大脑、寻常的运动天赋。这种靠着死记硬背，熟而生巧的东西，学到后来难度只会几何倍提高，甚至稍有怠惰还会退步、会忘记。
[07…真就没有捷径？这能力它…它都能凭空操控肌肉了，那泛化下变成控制手臂、大腿也是可以的吧？]
[抱歉先生…]
[还有一定，一定不要再去想您刚刚说的后者，这是10再三嘱咐过的，这项能力只可细化，绝对绝对不能粗泛。]
失落，不太愿意接受，然而祁凌意未再多做纠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向对方。
[07，学完这些…大概要花多久？]
[先生很着急么？时间的话，以我为参考大约需要9个左右的111级计时周期。此阶段练习起来风险度不高，但却是最费时的…]
“…”，拿着一枚尖锐的石子在地上划拉半天，祁凌意好容易才估计出对方所说的时间尺度。
“大约对等9年么…9年？”，他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惊讶么？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有点难受，他还想着在出发前给自己增添一份底牌的。不过世间事物本就难以尽善尽美，这份能力的种子已是意外之喜了。
“先生？先生！”，07连番出声。
“啊，怎么…怎么了？”
[很着急么？如果是您的话肯定不用我那么长时间。]
祁凌意不理解对方为何会这么说，总不能是在先前的几次对话中发现自己比他聪明吧？呵呵…
[首先当时环境原因，留给我练习能力的空闲不是很多，其次10说过——这是属于您的能力。想来您一定比我更适合它，练起来一定也快很多才对。]，随着信息流而来，是07坚定的眼神。
“属于我的…”
[谢谢，那就借你们吉言了。]，口气里的言不由衷是个人都听得出。
“9年…”
“我最快，最快2年，1年？八九个月？能行么？”…他等不起，等他的人等不起，支撑他的残存希望更等不起…
[07你去过地表么，或者这座城市里保留前人痕迹…相对繁华些的地方？]，祁凌意忽然开口，害怕对方难以理解什么是‘前人’，还换了种形容方式。
[地表没，那种地方我也只在10的记忆中大致了解过。但说到前人和繁华些的，那只能是城市最内圈了，曾经有去过几次。]
[也行，能和我讲讲中心是个什么样子么？]
[当然没问题。那里…怎么说呢？比我们这繁华好多，平坦、干净、大型设备、干各种活的机器人…]
“机器人…机器人？！”，猛然间响起的词汇与此地景色是那么格格不入，祁凌意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07，等一下，这里有机器人？还很多？]
[是啊先生，您没看见吗？工厂外围就有几个待机的。]
“？”，他还真没注意到有什么机器人的存在，或者说先入为主地认为此地不存在一切智能产品。
[它们，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语速变得急切。
[有不对的地方么？嗯…主要是运输原材料和产品，有的时候聚集地会和中央电脑预定上门服务，维护建筑之类的。]
脑子转不过来了，这是自己认知中的废墟世界么？中央电脑？上门服务？在文明毁灭的焦土上？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
要感谢玻璃片的存在，虽然小臂些微酸麻，但比起口干舌燥就好得多了。
心中疑惑如同链式反应，一个又一个伴随着刚得到的答案出现，说实话到后来时祁凌意自己都觉得有些烦了，可反观07却完全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不论是什么、好不好去形容，均会细致入微地一一解答。
“07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注意力忽地从这漫长问答中脱离出来，转向到不相干事情上。
对方从未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去‘施舍’他，不因为信息或能力上的优势而炫耀，谈论间始终保持对等姿态，与其交流令他首次享受到了一齐获得知识的快乐。
“换做我在何种情况下才会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人呢？”
心中暗暗摇头，他不知道，或者说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地下世界如今处于一个可被称为畸形的时代，属于人类自身的科技近乎为零，一切生产资料全部由中央计算机统一调配，从能源、食物到大型制造设备，人类种族似乎反而变成了机械们的附庸。
脚下的车间，从流水生产线到厂房建筑，悉数由机器人建造和搬运，产出的成品会被周期性往返的运输机器送回中央，最后转换为可兑换各种物资、服务的‘货币’。
机器会同人类交流，虽然更多是人单方面叙述，而对方不会有任何反应。
它们运行的轨迹、目标都有很强的逻辑性，人类能影响到的仅在于最基础几个领域。
为何会这样？祁凌意不懂，所以他不过多评价。
只是从简单角度来看——即便前世那个较为落后的年代，电子设备以至AI都随处可见。如今这发展到不知几何的未来文明，拥有个能在终末世界保存人类火种的小‘程序’倒也说得过去…
重量级信息接踵而至，冲刷着他的世界观。
抓不住重点根本抓不住，因为全是重点，各个地方无不凸显着诡异。
为何中央电脑要专门开辟一个工厂给人工作？
有着完备的生产技术，机器理应比人类更加高效才对。压榨人类对它真的有意义么？或者对人类有意义？莫不成那东西也是个资本家？…赛博资本家？。
地下世界还很…平和，07说这里很少有冲突，可祁凌意能看到的却是一片真实的黑暗钢铁森林，没有统一的规则、没有像样的监管，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似乎缺席了这场地下的盛宴。
只凭几个机器人几番科技上的压制，就可以照亮人心中的黑暗么？哪怕那个电脑再智能。
还有太多太多，有些想知道的07不知道，有些没什么帮助的对方却说的有条有理。
祁凌意其实也明白，07所知是有极限的，不像他。对方生在这长在这，就算因10的帮助有着不符合此地的学识，那也仅是纸上谈兵。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