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鞭炮声里怀安又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三个新年,怀安正蹲在院门口外,一边用手里的树枝和弄着被冬雪浸湿的泥土,一边朝着坐在门口,借着亮堂的阳光缝补衣服的秀娘喊道“娘,你看,你看,怀安戳了好大一个洞。”

“哎,娘看到了,你自己好好玩儿,不要把衣服弄脏了,小皮猴儿。”秀娘正忙着缝补家里老小的衣服,快速瞥了一眼怀安,又开始忙着手里的活计。

“嘿得隆咚!嘿得隆咚!”

“针头线脑、头饰手帕、烟袋锅儿、鸡毛毽子、芝麻糖、皂儿膏、拨浪鼓哦。看一看,瞧一瞧啊。”

“嘿得隆咚!嘿得隆咚!”

只见一货郎身着短衣缚裤,头上带着璞头,手里摇着货郎鼓,肩上挑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手里的货郎鼓一摇木把便锣鼓齐鸣,唤着人们出来购货。

村子里的大小姑娘,赖皮猴子,老头老太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门来,一起围在货郎跟前,看着货担上的货物,货郎跟前围了一堆人,只好把担子放下,嘴里继续吆喝着琅琅上口的叫卖声。

“针头线脑、头饰手帕、烟袋锅儿、鸡毛毽子、芝麻糖、皂儿膏、拨浪鼓哦。看一看,瞧一瞧啊。”

“哎,你这老太,这只兴看不兴摸啊,摸坏了货物,小子我还怎么卖给别人啊。”货郎眼疾手快的挡住了一个从旁边摸过来的手。

“花儿姐,娟儿姐,你们看这绢花多好看呐,可惜我绣的帕子卖不上价钱,还得贴补家用,没钱买这绢花。”清妹嘟着嘴,在一旁看着村里要出嫁的姑娘挑着货郎担子上的绢花。

“清妹儿,花妹儿,要不咱三各自出二文钱,买这朵绢花吧,我们三个可以换着戴啊。”同行的娟姐儿也眼馋的看着担子上的娟花。

“好。”清妹儿和花妹儿异口同声道

“咱们三小心着戴,也能戴好久呢。”娟姐儿手里拿着淡粉色绢花放到三人中间,仔细端详着看。

“真好看呐,今儿谁先戴?”

“娟儿姐,你先戴吧,要不是你提出来咱们凑钱买,我们还买不了这朵绢花呢。”清妹在一旁抢先开口说道。

“那成,明天你俩合计着看谁先戴。”

一时之间,还价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娘,娘,糖,吃。”院门口专注戳洞的怀安听到货郎的叫卖声,眼睛都亮了,走到秀娘跟前,歪缠着秀娘,像个小陀螺似的围着秀娘打转。

“怀安,我看你啊,不是小皮猴儿,而是一只小馋猫儿。”秀娘把缝补的衣服放在一旁的绣筐里,抱起一旁歪缠的怀安,轻轻地捏了捏怀安的小鼻子,把怀安逗弄在怀里咯咯直笑。

“娘,奶说猫吃鱼。怀安吃糖。”怀安抓着秀娘胸前的衣襟童言童语地回答道。

秀娘一手抱着怀安,一手把地上的绣筐拿起,把绣筐和怀安都搁在院子里。随后进到房子里,从墙脚衣柜里拿出一个妆奁,摸出了几文钱往屋外走去。

“走喽,娘给怀安买芝麻糖吃。”秀娘拉着急急往外冲的怀安。

“娘,快点,慢了,没糖吃。”

“哎,知道了,来,怀安,娘抱着你走快点。”

秀娘抱着怀安,往货郎的方向走去。

“怀安,糖好吃吗?”

“甜,给,娘也吃。”怀安舔着手心里的糖渣,把另一只手里的芝麻糖递到秀娘的嘴边。

“娘不吃,怀安,给你奶吃,让她甜甜嘴。”

“好,吃糖,我们都吃。”怀安正伸着舌头舔着嘴角上遗留的糖渍,回答得很敷衍。

时间滴答流淌,卖货郎也离开了村子,集聚的人们哄得一下四散开来,又继续忙着手里活计。

春日的暖阳渐渐收敛了光芒,黄昏的太阳从山林间坠落下去,天地间变成了银灰色,村落里乳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鸡鸣,朦胧的暮霭连同炊烟笼罩了点点亮光的村庄。

“怀安,怀安!你到院门口望望你奶快回来了没?”秀娘的声音从冒着炊烟的灶房里传出来,声音里夹杂着干柴燃烧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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