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门口,禁军的铁甲磨的发白,在阳光下非常刺眼。
每两名禁军和两名内侍组成一组,检查进去的人员。
这样的检查组有二十四组,但还是忙的不可开交。
等了半天,总算有一组空闲起来,小邓子忙将手上的铜符递了过去,那是一个铜龟,被从头到尾竖劈成两半,龟腹上凹有一个大大的‘同’字。
一个长胡子的禁军接过铜符,看到上面“玉澜居”的刻字,朝东侧的厢房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是七殿下玉澜居的”。
东厢房内摆满木架,木架高大直抵屋顶。架子上摆满铜符,一个个纸条贴在架子横隔上,一名内侍找到玉澜居的纸条,取出一个铜符,飞速跑了过来。
长胡子的禁军接过铜符,将两个铜符合在一起。
皇宫内保存的铜符是铜龟的另外一半,龟身上凸起一个‘同’字。两个铜符合并在一起,铜龟大小一致,凸起的‘同’字和凹入的‘同’字完美契合,就是符合,可以通行。
凭他们的龟符是无法进入内宫,内宫需要个人特制的龟符,他们能去的地方是外宫。
但这只是第一步,说明他们有资格进入西厢房。
跟着长胡子的禁军进入西厢,两人还需要登记姓名和差事,搜身,验身(查下体)等一系列手续。这个过程中,禁军和内侍都是互相监督,确保不会出错。
整个过程用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出宫的时候,这套流程还要走一次,确保你一针一线都带不出去。
当然,皇宫内还是有人会有特例,但达到这种地位的人,不但宫里宫外时时刻刻被人盯着,更不可能为了一点点小利丢掉自己的荣华富贵。
小邓子和陈忠驹穿好衣服,整理好被捏歪的发套,两人并肩穿过左符门,行百余步,到宣佑门。宣佑门过后再行百步有一道石拱桥,河水从石拱桥下流进宫内,在皇宫中间穿过,最后拐一个大弯从北门流出。
此河被称香脂河,每天清晨妃嫔宫女洗下的香粉胭脂浮在水面,水泛粉红,香气四溢,因此得名。
但令两人印象深刻的是乞巧节时,宫女在河中放流船灯,那银河般点点星辰顺河飘出,不知道有几人能祈愿成功。
廷分外廷内廷,宫分外宫内宫。
石拱桥过后,就是内侍大本营,内侍省所在,六尚局和御厨都在此。
如果把皇宫比作人,内侍就是血液,内侍省就是心脏,心脏将血液源源不断的送到皇宫每个地方,让这个庞然大物能正常的运转下来。
内侍们在这里受训,在这里受罚,在这里升赏,在这里调配,在这里孤老。
陈忠驹与小邓子分手,向东继续走,小邓子去办告身,而他则另有任务。
沿路内侍很多,陈忠驹遇到有品级的内侍就立刻退到一旁,待其通过后再走。无品的则对视一眼,直接通过,互不相干。
只是有品级内侍太多,陈忠驹行一连退让六七次都不止。
直到走到内学堂,这种情况才好转。
内学堂是小内侍读书识字的地方,陈忠驹停下脚步,听着里面朗朗的读书声出神。
家里揭不开锅才将自己卖了,这辈子就准备这样过。缺根之人如果运气好,攒点钱可以到内官庄上养老,运气不好,埋的时候可能连裹身的草席都没有。
可昨天,七殿下不但赐名我这个低贱之人,更是告诉我:死后,墓碑将刻上我的名字,陈家也会以我为荣。
陈忠驹伸出手指头,努力模仿着七殿下写字的模样,在墙上一竖一横的划着,虽然连自己写的什么字都不知道,但不妨碍他在心中憧憬自己的碑文。
画了一会,陈忠驹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指准备离去,无意中低头一看,在下面不起眼的地方发现有一行刻字。
陈忠驹虽然不识字,但看旁边刻着的乌龟,顿时明白应是学堂内的小内侍为了泄愤所刻。
陈忠驹笑了笑,绕过内学堂继续向东走。
一间间长长的厢房整整齐齐的摆列。没有花草装饰,也没有大树遮阴,厢房上的彩漆大都脱落,看起来就像一排排陈旧的木箱子。
这里是内侍们的宿营所,里面是大通铺,一个厢房内住四十多名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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