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些“往昔的好日子“的人已经死光了。美好的日子,光线埋没的脸孔,与那倾泻而下的秀发,溪流,想象的意向,啊,浣衣女,太阳眯了眼睛!给我穿上衣服吧,去更衣,洗漱,然后推开当今的窗帘,我还能不知道所有的混乱已经不嫌多?工团分子:社会的螺丝钉反抗了,社会之癌!让社会走向超过死亡的重生的终末癌痛,那就是讲,只有让默默奉献的人也猖狂,人类群体染上马上风!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必要阻挡他们,因为抛弃劳动正是一种正义之举,奴隶还少么?机器人还少么?人应当弃用自己,放弃自己,把世界交给新的主人、我看来,决不仅仅是黄金时代就争纷已久的锡兵们,还有一切被人类的文明压制的种族、远在晦涩之地的孽生顽物,当人这一主体已然失去其革命性以后,就必须被取代了!拜贝罗斯港失去它的经统与义,我的意思就是,扯碎一切的经文,把三十六万年载还给帕加马,还给被你们成为羊头恶魔的东西,因为他们更有资格,扯碎纸莎草,贴上羊皮纸。
您以为呢?速记员小姐,在加布里埃尔的一切努力告终以后,我就坚定了自己的这个信念,单凭人类自身是不能摆脱自我消耗,不能阻止向内坍缩的原始恶的,他们只要哺时经,不要天群星,我们早就该登上遥远的地方、我们的故乡了,但直至今日,有人为此努力过吗?不可能有了,他们是天上的陨火,在一群得过且过的人之团体里,我们连自己生活的土地都搞不清楚,所有的起义都徒劳!
我为他升起火炉,盖上被子,用茶水盥洗过杯子,在咖啡中匀上奶泡。“这样可以么?”
“淹没潟湖的海水。”
“您是指这图幅?”
“嗯,这家人算是收藏家吗?”
“不至于,我以为,他是我在福利院的工友,您可能见过,我们的作坊在四楼,阳面的八十五号房,他是左手边,我在右手边,对于他的家庭,不常提起,我认为并不幸福。”
“那么,是个可怜的、不能选择自己命运的福利院孤儿呀。和我一样。”
“我不明白那是为了尽孝还是什么,笛蒂苏,你可以逃离他们。”
“不、我不擅长逃离一段关系,除非人们伤我至深,我也愿意静静等候他们将我甩开、也许是我自己担负不起抛弃的罪孽。”
“丢弃别人不是坏事,他会保护你,”
“我该丢弃哪些人呢?在我看来,大家长和笨笨的朋友们都一样呀,”
“人们各有不同,家长想要压制你,朋友想要获利于你,”
“就让他们在我这里索取吧,都拿去吧——”笛蒂苏在沙发上伸懒腰,“我能带走自己的什么东西呢?倘若没有苍天的铸造、我更没有和你说话的方式,我总是建议人们,如果特别喜欢和我讲话,就夺取我的嘴巴吧,亲吻我吧;如果特别喜欢看我的相貌,就夺取我的脸吧,随意拧拧掐掐吧;如果特别喜欢我的氛围,就夺取我的脚吧,我们到您想要去的地方逛逛吧。”那绽放青春的超凡力量,纤细柔线的后颈窝,也许确实在对我压抑的感情崇敬与同情,“我没法继承家长的东西,他们也会疏于照料我,我难道还不是他们的吉祥物么?一个定期擦拭的玩偶,而且,我也是这样看待别人的,包括您。”
“我不介意。”
“嗳、您别当我是辜负着我们的紧密,我只是天生缺少爱护的能力而已,再说,先生、可怕的社会,男士与女士只可以一一配对,不就太可惜了嘛,”
“是啊,那是沉闷而强迫的无激情之爱,机械性升华的死寂。”
“我听不懂啦。人们对一个见到的美人的热切心愿都让律法禁了去,这不是暴政么。”
“是的。”
“壮丽的大海呀,”笛蒂苏从沙发上起来,围着画布绕圈,“赐予我无数的美男子吧!”
“女士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换句话说,来者不拒!用情爱把这干柴的人间点燃吧~”
这就是需要的人间马上风。主人走进房间,笛蒂苏先是夸他的画幅眼光很好,接着是房屋布置的簇拥,然后有如沙龙闲聊一般交替张开的嘴巴。他的公式性语句总是能骗到陌生人,慢慢熟络起来,接受几次邀请,互换几件礼物,最后变成他的人脉网络之一。我一直避免的就是不要被这个狡诈的蜘蛛绑上他的蛛网,也不见得他对自己的朋友们有多么不好,但我只想维持这个上下不足的关系区间,只同他走寥寥数步,让我们的谈话更少于夜间癖好的沉钟闷响。不要轻易踏入他的舒适圈中,被海量的吐丝缠住,被迫参与,陪伴他的那些无聊的社交活动去,让我的这个迷人的伙伴只能望着我被他凌虐的身躯而发呆,我绝不主动进攻,而是胁迫着他发起进攻,在那些凶暴的、是不是逗笑他的行为里把他从自己习惯的那个角色里扯出来,那么,好吧,我必须承认,我想要独占笛蒂苏的一部分,因此丝毫不顾及脸面地、我给您举例,在他的床伴情人拼命掐着他的脖子以后,虽然自己口中说着“完全可以接受呀,”却不得不把恐惧和本能的反抗施发出来,我想他从前是用“把人推下楼梯”这个行为出气的,现在他完全可以用皮带勒住我的脖子,然后踮脚向上扯,从我的窒息中获得安心,“您憋死吧,憋死你憋死你!”他说完就笑了,咯咯咯的,就像嘲笑自己被掐得口吐白沫一般,嘲笑着我,用红扑扑的脸颊去贴近我嘴角的白沫;或者是阴森的夜晚,他推开我的房门,“我认为自己没有呆在别人房屋的必要了,”从一场性爱中脱离,光着脚走过街道,这足底冰凉,仍有泥水,他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泥水顺着脚趾甩到我的脸上,“您着凉了?请不要一丝不挂地走在街道的夜晚。”
“如果有偷心的贼,那就窃走我的心吧!反正我也麻木不仁了。”笛蒂苏很沮丧,也不知道是上一个人没有满足他或是为何,“得到偏爱的人总是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唯有您才一直装成这么贱的模样。”
“这是…谦虚审慎的操守,”
“可我又不想变成特罗亚的海伦,”
“您遵循本心就好。”
“哎呀呀、您一直叫我本心、本心的,我这个人就是没有心,如果,”他愠怒地哼了一声,“您不能推倒我,可真是让我难受!”
“我懂得您的嗜好。”
“好吧好吧!你内向,腼腆、那么我都不去邀请你参与众人的派对了,我已经给了您,在我这里很高的位子啦!您还要让自己装贱么?贱狗——贱狗!”
“您为什么不能保持白天那样和我交流呢?”
“真是!装装装,我仍需要有个度呀、”他用那雪花般白的手拽着我的胳膊,“我累了,累了好么?我只想简单地得到爱慕,您就这样机敏吗?就连一点秋波都不愿送我么?”
笛蒂苏的粉就像结成的霜,我厌拒这些化妆品的芳香、此时很想打来一盆水泼在他脸上。“我愿意送您一柄顺手的皮鞭。”
“不要再玩你公牛的游戏啦!您、您给我把裤子脱掉!”
“拒绝。”
“您像是在辛辣地讽刺我!请说实话,您是把我看做一个浪荡人了吧!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发情疯呢,您实在狡猾。”
逐渐的,笛蒂苏也停止顽抗了。他终于还是崩溃,抽出我递给的那根漆褐色皮鞭,唰、啪地挥,把那件丝制内衣丢到我的脸上,蜷缩在角落委屈地哭泣。
我按着他的肩膀,那种垮掉的,一压就坍塌的感觉甚至让我以为自己碰到了一座积木。“您从来没有打痛过我。那么您是以为,这便算了发泄么?”
笛蒂苏的表情在深夜光中显得有种遗失感,“您不会很疼么?如果我体谅到您了…嗯嗯…能请求您…不要——抽走我么?”
我给他一张纸擦擦身上的液滴,随后那饱满如同桃子的身体躲进大衣里面,捂着脸匆匆抛掉了,既没有穿鞋、也没有带走内衣。
随后的晚上我就梦到晦灰色胡须的小妖精,在橡树旁边拉扯着我的身体,那顶尖帽的萎弯处挂着美丽的丝薄裤衩。
皑皑葡萄藤上的霜化了,我已经在工友的家中做了三个时辰,小鸟虽然挂在枝头,也不知道换了几茬,我出门寻找两人,只见客厅传来的浪叫声,我又乖乖坐回沙发上,一种叫做“电台”的蒸汽装置,用控制系统远程导力的机械臂推拉的打字机,正实时播送塔布拉LS与搭线的各地的讯息。“人民之声”在电台里大张旗鼓地呼吁各地工人民众加入罢工,并汇报了各个武装起义地点,对此宣布负责。塔布拉LS地方电台,“辊筒五九二”,依旧播报着林边小城的安宁生活。
笛蒂苏带着一身淫霏味道回来,更像扭在一起的被褥。“他的父母寄了一笔支票,于是就请我们去吃一顿饭啦,而我知道您不乐意参加饭局,已经替您拒绝过。”
“也是,那么我要走了。”
“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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