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声音颤抖,眼泪也模糊了视线。
“那我等你回来。”依旧是温柔至极的声音,随后,这次通话便被中断了。
对于下区的环境来说,拨通这样的无线电话的费用是十分高昂的,我想妻子并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那天,我如破竹之箭一般无人可挡,杀穿了整个角笼,台下全是为我而响起的掌声和欢呼。
那晚,我向老板提出了辞职的意向,在几番交涉下他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并给予了我一份十分客观的退休金。还允诺我在下区的家庭仍然会受到照顾。
但代价是,为了防止我以后加入别的企业,成为针对他的工具,我被废掉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
那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我被一辆齿轮和铁片组合的机械小车带回到了那件破旧的矮房前。
我拄着支撑身体的拐杖冒着小雨推开了依然破旧漏风的门。
我的心中满是期待。
我想见到妻子后去狠狠的拥抱她,狠狠的亲吻她。
告诉她我爱她。
我们可以用手上的钱去买一栋朝阳的宽大屋子,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盥洗室。可以有一个不大但精致的厨房,我可以也去学一些机械相关的知识,偶尔去给别人修理修理东西也不错。
我们的女儿会很出色的长大,会进入很厉害的企业,比如魔图亚的塔司尔,或者墨菲。虽然我也不了解,但在那些上区的大人物嘴中经常听到。
她以后可能会爱上一个我没那么满意的小子,那小子很笨拙,但十分爱她,而我一定会很严厉的审查他。我会让那小子知道即使我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我也可以随意拿捏他。
而你,会在我的身边小声说让我对年轻人温柔一点。
他们会结婚,会生子,那个俏皮的姑娘和那个笨拙的高大小子会在某一个平凡的一天突然回来看我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会在我每天都要放一朵玫瑰花的花瓶中再放上一朵。再悄咪咪的将一颗水果糖塞到我的手中。
无数美妙的画面在我脑中闪过,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但那声熟悉的那声呼唤并没有传到我的耳中。
反而是背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
回过神来时家中的一切几乎都在刚才的战斗中毁掉了。五六具男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我的面前,而我,也在战斗中被利刃在身上捅了不知道多少个血窟窿。
他们并没有准备放过我,即使我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我静静的靠在桌边,妻子又买了一张新的桌子,虽然没有那么华丽,但也算的上结实。
桌上摆上了一只新的花瓶,而应该插在花瓶中的那朵鲜艳的玫瑰已然在刚才的乱斗搏杀中变为了散落一地的花瓣。
握在右拳中的水果糖也已经粉碎,我疲惫的举起仅剩的右手,用沾满血液的牙齿拨开糖纸,将粉碎的糖渣倒入嘴中。
眼泪不受控制流出。
工业化难吃的甜味在嘴中融化。
那妮子原来一直等待着的,是这么难吃的东西么。
又或者……她……她们等待着的……不过是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罢了。
靠在桌边的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但在死前
我还想见她们一面
一面
一面就好
“咔”
清脆的声音于我的灵魂深处炸响。
一个男人的记忆也一瞬之间涌入了我的脑海。
那是一个名为时间的世界。
那是一个所有人一出生便失去自由的世界。
古怪的倒计时。
天空上上的巨型之眼。
一个带领着许许多多人们反抗的男人。
高高在上的贵族的手段与底牌。
被镇压的反抗军。
死亡。
短短的几息之间,一个男人的一生在我脑中闪过。虽然模糊,但却真切。
但我已经来不及去思考那些事情了。
因为,一道熟悉身影从我身边走过,走到了那简易的灶台之前。
破旧的餐座旁,一个后脑勺位置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用手支撑着瞌睡的脑袋像是等待着什么。
一缕昏暗的阳光照进更加昏暗的屋中,照在桌旁,照在女人精心准备的花瓶之上。
屋中的狼藉被这些温馨的画面掩盖。
随着屋门被打开,刺眼的光芒照了进来。
我等待着女人的那句熟悉的话,并准备将其作为自己的终点。
“还活着么?”
想象中的声音并没有如约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时我才注意到,温馨的画面已经消失了。
我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
“呦?靠自己破境了。”
长时间对河黑暗环境的适应使得我一时看不清站在光芒中的男人。只能隐约辨别出消瘦男人身上穿着低调的宽大风衣。
“喂,别急着去死啊,只有活着才能改变一切。”
“愿意跟我走么,我给你生命,给你力量。你跟我一起去改变。”男人磁性的声音爽朗异常。
“改变什么?”
“改变这个世界!相信我!”
那天,我看到了站在光明中的神明。
他告诉我我还并未全部失去,我所认为失去的,都在未来等我。
我叫塔克·伊尔斯阑。
我会追回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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