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地看着解悉忍痛战栗着,看到那双眼睛慢慢恢复、聚焦在他脸上时,又轻叹一声,干净利落地从塔吊顶端一跃而下!

咵嚓!

电光爆裂,给登辰背后展开的巨大羽翼镀上金边;下坠感戛然而止,强悍的羽翼截住风头,托着二人掠过汹涌的海浪。

他在空气乱流与闪电中灵活穿梭的同时,身周也有一圈蓝莹莹的光点,与下方矿砂船周围的那些光如出一辙,狂躁的风与雨水穿透这圈光点后,都变得非常柔和,两人的头发与衣摆只是稍稍随着动作摆动,连一点水渍都没有。

解悉的眼睛失神半晌,随即紧紧搂住登辰,不敢置信地四下打量。

他们已经抬升至雷云底部,地面的一切都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他们只能看见前方的光亮:几公里外,雷云被揉成了无边无际的云墙。一墙之隔,这边是几乎将天空劈碎的雷暴,那边是舒朗的天空和温柔的碎积云。

登辰不再尾随矿砂船前进,而是放低高度,在即将触到云墙边缘时,他毫不留恋地旋身回返,很快重新看见了西区港口熟悉的灯光。

解悉面上几乎褪去了血色,好一会儿他才恢复神智、喃喃出声:

“传说中的异能者……是真的存在啊。”

他说完之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无疑是丑陋而僵硬的。登辰扫了一眼,当即移开视线。

没过多久,两人落在了一处位于石滩上的别院内,虽然比起城内的住宅而言,过于简陋,只能满足人居住的需求,但胜在清净,尤其此刻没人能打扰到两人。防护罩的光点早就变得黯淡,待两人进入屋内后,那层蓝色的雾气消失不见了。

“要是我只是一个混混头子,哪来那么多门路拉扯大这么大一个帮派……”登辰有些自得,“兄弟们过得那么累,没空想别的,白子,你倒是想得到,但你又不信我。”

解悉不是没听出最后一句话的含沙射影,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他越发不安,可他仍然咬着那颗晶体,嘴里又辣又痛,平日里的油嘴滑舌劲都被堵住了。

登辰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放下了平日的架子,给自己开了一小瓶酒:

“不瞒你说,西区算是真快完了。西区的什么最有价值?只有矿,可矿能采多久?矿区那边的兄弟一直盯着,五年了,有些机器早就该报废了,但上报方舟那边后,没人管。最近开出来的矿越来越少,方舟拨的款越来越少,工资发不下来,出事故死的人还越来越多——”

解悉垂着脑袋,认真听着。登辰很少跟他说那么多话,他以为登辰只把他当个玩意儿,可不敢想还有这么掏心掏肺的时候。

“就像房子和它的的地基一样,不过现在,这个地基快塌了,上面的部分就会——”登辰比了个手势,“轰!”

“所以大哥……你是想换个地方发展?”

解悉含糊地问着,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恢复如初了,只是脸上依旧针扎一样地疼。

哗啦哗啦,登辰用力抽出了抽屉,那抽屉和桌洞卡得很紧,里面的铁盒子被这动静晃得哗哗响。他拿出来其中一个盒子,递给解悉,打开以后,里面糖块一样的晶体赫然就是解悉正含着的。

“白子,你一直以来都能感受到这种能量,对不对?你有变成异能者的潜力。这些就是异能要消耗的东西,我跟部队关系不错,屯了不少。”登辰摊开手,开诚布公地说道,“之前我一直隐瞒这种事,是因为时机没到,方舟的钉子没拔完……我是很想换个地方发展,可西区是大本营,不把家里清理干净,我们往哪都很冒险。”

他说得诚恳,还特意带上一句:“你家里的小姑娘倒不是的,但可以问问她。”

“大哥,我还能帮你做什么?”解悉当即应下了,从善如流。

如今这情况下,除了为登辰做事,他没什么后路,哪怕是想逃,也会被登辰帮其他人抓住。

“那几个‘钉子’,过不下去,逃的逃,投的投,最后一个,他的工资也发不过来了,从去年开始就在借贷。他倒是忠心,还在这儿坚守着。”

“是谁?”

登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认识的,”虽然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活物,但是登辰仍然压低了声音,“这个人,是林芝的爹。”

解悉愣住了:“林芝?不是,她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借什么贷?”

他脑子里瞬间过了林芝的所有信息:是他的同学,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女生——在西区的环境里,单单是保持干干净净的打扮就是一种奢侈,更何况还颇有余裕地付好几年的学费,家里条件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医馆,能挣什么钱?”登辰摊摊手,“你们那学校的学费这么贵,没了方舟的工资,没点背景谁能撑得住。”

登辰喝够了,把还剩个瓶子底的酒瓶递给解悉,拍拍他的肩膀。

“剩下的事情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打点,你让他多欠一点钱。这些能量方晶,就先拿去玩吧,等我找人,给你激活异能之后,要多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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