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了。

这一场战斗时间短暂,却是着实激烈。

那么一会儿功夫,民壮们点燃了两百多个二踢脚,箱装的两响震天雷燃放了十几箱。

大家都太紧张了,只顾着拼命燃放,朝着敌人怼。

现在,敌人死的死,抓的抓,跑的跑……

没了对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兴奋过后,就是筋疲力尽和沉默。

耳中,只剩下伤员的惨叫声,以及伤马的悲鸣。

烟花的余烬,还在哔啵燃烧。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这种打出去之后,还会再开花爆炸的花炮,运用在战场上,在这个时代也是颇为罕见的。

“胜了。”

“我们胜了。”

“官兵被打跑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点燃了众人的情绪,大家全都兴奋起来。

他们赢了。

而且,榆树湾民壮没有折损人手,只伤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在追赶敌人的时候,跑得太快,没注意脚下,掉进坑里摔断了腿。

陈沣吹胡子瞪眼,骂手下太没出息。

这就满足了?

敌人只有十几个,还跑了一半。

胡明辉低头愤懑,快要气吐血了。

他们是骑兵啊!

自古以来,步兵打骑兵,都是很吃亏的。

因为即便是打赢了,也很难扩大战果,骑兵一旦露出败绩,往往调头就跑,他们骑着马,步兵哪里追得上?

两条腿的,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

明军打蒙古鞑子和女真鞑子,就是在这方面吃尽了亏。

现在,他们十几个全副披甲的骑兵,却是被一群步兵给打败,还给杀死俘虏了八个……

胡明辉心中的不甘和愤懑,简直到达了极点。

此刻回想一下,商队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多么厉害。

这些家伙,全都没有披甲,冲杀的时候,一团乱糟糟的,丝毫不懂战阵之道。

胡明辉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被打败,是因为太大意了,没想到对方也有弓箭,而且,有那么多。还有这奇怪的花炮,炸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想一想,这些花炮很吓人,震天响,让人心肝都颤抖了。可也仅此而已。

胡明辉本人之所以会落马,就是因为有一枚震天响的花炮在他身边爆炸,把他吓了一跳,恰好座下战马也受惊,跳腾起来,把他给甩落了马下。

胡明辉打心底不服。

他感觉,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整家丁,跟总旗官钟健带领的那三十多步卒合兵一处,稳稳压进,绝对能拿下这支商队。

榆树湾民壮们忙碌起来了,把跑散的战马收拢起来。

总共收拢回来六匹,有两匹受惊之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追不回来。

其中还有一匹受伤,不能骑乘。

把陈沣给心疼坏了。

“我们榆树湾的战马啊!伤了!少了一匹。”

榆树湾,终于有自己的战马了。

神明大人赐给了一批牲畜,但都是骡子和驴,是用来拉车拉磨的,没有可骑乘砍杀的战马。

陈沣觉得,不能万事都靠神明大人。

他们要尽量靠自己。

神明大人给了他们新生,他们要能回报神明大人才行。

现在,他们靠自己的实力,夺来了一批战马。

嘭。

陈沣越想越气,重重在胡明辉屁股上踢了一脚。

“都怪你们!骑马不看路,让马踩坑折断了腿,一匹大好的战马,就这样废掉了。”

……

片刻之前。

胡明辉正扭头看榆树湾村的人处理伤员呢。

榆树湾民壮五人一小队,每队都有一人学过医护知识,叫做医护兵。

这两个多月来,医护兵除了正常训练之外,每天都要到村卫生所,去跟着素琴护士学习医学知识。

虽然很累,但他们甘之如饴。

因为医护兵比普通民壮,每个月能多拿十斤粮食。

而且,素琴护士好漂亮啊。

每天能见一见素琴护士,听素琴护士教他们如何处理外伤,如何用药……真的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素琴护士十分负责,在教他们包扎伤口的时候,会选一个学员上前互动,亲手示范。

被选中的学员,简直要幸福炸了。

经过两个月学习,医护兵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急救常识。

神明大人对榆树湾的要求是,每个战斗小队,都要配备一名医护兵。

当然,因为人手有限,医护兵都是兼职的。平时跟其他脱产壮丁一样参加战斗,一旦有人受伤,就进行救治。

胡明辉看到,被喊做医护兵的人,指挥着几个壮丁,把受伤的榆树湾民壮和受伤的官兵都抬了过来。

那些壮丁两两一组,从架子车上抽出铁棍样物件,咔咔组装成了叫做担架的东西。

然后,跑到伤员面前,把他们抬到担架上,又抬着担架,放到车阵之中。

医护兵从架子车上抽出箱子来,从里面拿出一些亮晶晶的器具。

胡明辉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心微微一颤。

这里面,有刀剪钩子,似乎是刑具?

这些反贼,要对他们用刑了?

胡明辉心里一横,准备当一回好汉。

他堂堂朝廷九品命官,怎么可能向一群刁民低头?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那些被叫做医护兵的民壮,最先是在受伤的民壮身上折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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