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医护兵用剪刀,把伤员受伤部位的衣服剪开,然后用剪刀剪肉。

伤员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

“忍着点。伤口不大,没伤及要害,把烂肉清理掉,消消毒,再缝合上,很快就能痊愈。”

医护兵一边清理伤口,还一边安慰着。

胡明辉撇撇嘴。

他巡检一方,自然是懂些治疗刀兵之伤的方法的。

战阵之伤,受了刀枪伤的,的确需要清理伤口。

但他听大夫说的,是用煮沸过的水,去清洗伤口,然后敷药绑缚,哪有用剪刀和小刀去割肉的?那伤口,岂不是越来越大了。

果然是一群刁民,虽然不知如何侥幸得到一些财货,见识却是跟不上。

当然,胡明辉并不想去提醒他们。

都是一群造反的刁民,都死了才好呢。

然后,他就看到医护兵竟然用同样的方法,去治疗受伤的官兵。

他们竟然如此好心的?

可是,这样会越治越糟糕啊。

胡明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他被俘了。手下的家丁,却是跑的跑,降的降,这让他心中有些怨气。

让这些家伙们多受受苦也好。

胡明辉正胡思乱想,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抬头,只见陈沣正怒目瞪着他,呵斥他。

听到陈沣的呵斥,胡明辉一口气没回过来,差点晕死过去。

欺人太甚!

真是欺人太甚啊!

这战马,是我们的啊。

你一口一个你们榆树湾村的战马,还要怪我们在逃跑的过程中,把马腿给摔断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胡明辉深呼一口气,收敛怒火。

身为巡检,一定要不怒自威,才能镇得住这些刁民。

“大胆刁民。我乃槐安巡检,朝廷九品命官。你等袭杀官兵,这是造反!造反不仅要杀头,还要株连九族的!你们不怕死吗?”

他话音刚落,陈沣顺手从旁边民壮手中拿过一根夺命钢管来,胳膊抡圆了,一棍子敲在他的脑袋上。

胡明辉一声惨叫,很干脆地趴在地上,头破血流。

陈沣把夺命钢管上的血在胡明辉身上擦了擦,递还给那个民壮,咳了一口痰,吐在胡明辉的脸上。

“狗官!命都在老子手里,还敢威胁老子?官兵都已经杀了几个了,你要说造反,那我们现在就是反贼,先宰了你们几个祭旗。”

陈沣的语气,杀气腾腾。

那几个被俘的官兵,原本都被迫跪在地上,抱着头,一脸不服,对看押他们的民壮横眉怒目。

陈沣这一棍子下去,把胡明辉打趴下,那几个被俘官兵都吓得一个哆嗦,眼神都变得温顺起来了。

赵成:“陈兄弟,这几个家伙怎么处理?要不要杀了,扔到地里喂野狗?”

那几个被俘官兵一听,腿一软,差点尿裤子里。

陈沣稍微犹豫一下:“神明大人好像喜欢把俘虏拉去劳改。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如果他们老实,不闹事,就把他们带回去劳改吧。如果他们不老实,就按你说的,直接宰了,扔路边喂野狗。”

那几个被俘官兵一听,跪下连连叩头:“多谢大老爷!”

“大老爷仁义!我们一定老老实实,不敢闹事。”

陈沣咧嘴一笑。

昔日高高在上的官兵,现在跪伏在他的面前,像是狗一样求饶,真是让他爽到每一个毛孔。

“看来,你们也不是那么桀骜不驯嘛。”

他感到有些可惜。

他倒是希望,这些官兵能多一些桀骜不驯,这样,他还能有理由再教训他们一顿。

陈沣:“起来吧。记住了,神明大人不喜欢人下跪……哦,是不喜欢咱们炎黄子孙给人下跪。你们也是炎黄子孙,只要开始劳改之后,就只敬天地,只跪父母先祖,其他人一律不跪。”

被俘官兵哪里敢?

连连叩首。

陈沣眼睛一瞪,手在唐刀刀柄上一按:“这是神明大人说的,你们连神明大人的话,都敢不听?让你们起来,就快起来。再敢跪,打断你们的腿!”

那几个被俘官兵这才赶紧起来,不敢再跪,生怕触怒陈沣。

李箭锋拎了被俘官兵,过去审问,片刻时间之后,再回转,神色凝重。

李箭锋:“这波官兵,是骑兵先锋。后面还有个总旗官,带着三十多个步卒。有骑兵逃回去,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赵二郎:“这下糟糕了。他们汇合之后,肯定会派人回槐安城报信。我们杀了官兵,可就是反贼了。尤其这个巡检胡明辉,是朝廷九品命官,杀了他,知县大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恐怕征讨我们的大军,旦夕之间就到了。”

陈沣:“那怎么办?这狗官可是被我们得罪狠了,好不容易把他抓住,总不能把他放了吧?”

赵二郎:“自然不行。胡明辉此人,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们就算放了他,他也不会饶过我们的。恐怕带官兵去围剿榆树湾的,就是他了。”

赵二郎说着,急得团团转:“苦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陈沣:“我们榆树湾有神明大人,怕什么。神明大人说了,只要我们敢打敢杀,不管在外面闯下多大的祸,他老人家都能接下来,都能护着我们。”

榆树湾村民想到上次官差来时,那从天而降的“翻天印”,心里都踏实下来。

李箭锋:“榆树湾村有神明大人护着,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呵呵,官兵也就那样。”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蔑视。

上次是进村的官差,这次是胡明辉这个巡检带官兵骑兵……

都是初时耀武扬威,遇到硬茬子,就丑态百出。

真是让人瞧不起。

朝廷官兵的形象,在一部分榆树湾村民心中,已经轰然崩塌了。

赵二郎:“我们人可以躲回村子,但这些货怎么办?神明大人可是让我们去卖货,换金子,换古玩……难道,我们要拉着这些货,灰溜溜地回村子?”

赵二郎也见识过神明大人的手段。

当他看到一团团雾气浮现,这一辆辆架子车,一头头驴骡,从雾气中凭空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好好信仰神明大人。

到庆阳府,甚至到西安城,去售卖这一批货物,不仅仅是他的发财之道,更是他在神明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啊。

他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一团糟。

陈沣等人的脸,也都垮了下来。

车队继续往前走的话,就算他们有胆气,可朝廷一旦把他们视作反贼,肯定会派兵来围剿他们。

官兵再来的话,可就不是这十几骑了。

陈沣等人就算再自大,也不觉得凭借这支厢车队,再加上一些花炮,就能跟大批官兵对抗。

李箭锋皱眉:“现在再想折返回去,把逃跑的那些骑兵,还有那个总旗官带着的步卒都杀干净,来个杀人灭口……怕是来不及了。他们一心要跑的话,我们根本就追不上他们。”

赵成突然开口:“各位哥哥,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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