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正南忙着搬家的时候,蔡举人带了小四,已从正阳城东下,搭了顺风船坐到扬州,又从扬州坐了漕船往北去,最后在北京城东面的通州上了岸。

小四雇了一辆马车,两人弃船乘车,在离会试还有十多天的时候,从崇文门进了城,准备参加会试大考。

蔡举人二月十六抵达京城后,小四提出要住在同省举子们的皖籍会馆,蔡举人原本没有参与同年之类的组织和群体,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但最后还是听了小四的劝,就在会馆角落里租了一间房子,之后他便闭门温习功课,看书,没有参加任何的聚会,也不交友。

那时,同省的举子们到了京城之后,哪里还有心温书作文,大都借此机会游历一番京城,四处看看逛逛。

之后,他们便都热衷于各种聚会、宴饮,打听本次主考为何人,他喜欢的作文风格属于哪一派别,之后在进场答卷时,便以主考的风格为标准,这样可以获得中试的更大概率。

小四听到这些情况,很是着急,一个劲劝说蔡举人也去参与他们的聚会、宴饮,蔡举人却全无兴趣,最后急得小四只得自己到处打听,探问。

过了两天,小四居然也打听到,这次会试主考是朝廷重臣、靖德一朝的名流、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李俊仁,户部尚书兼管国子监事务周呈礼,礼部尚书徐洪,兵部尚书、军机大臣江向阳,工部尚书元祖荫。

听到是这些人,蔡举人虽然和他们自是不熟,却知道这些人都是经世之才,没有一个喜欢浮夸的学风,便更加不在意打探各种情况,只是去书铺里逛了几次,买了些在家中看不到的书回来读。

转眼,会试的时间到了。

此时虽然已经是初春季节,皇城里依然很冷,所有进入贡院参加会试的举人,都是身穿棉服,厚棉鞋,因为夜间更冷。

好在毕竟是会试,比乡试级别高,参加会试的举人们不需要携带任何其他的物品,礼部全部都准备好了,考生在接受检查之后,随即被发给三根蜡烛和三天的干粮,进入各自的考棚参加考试。

因为是会试,许多参加会试的举人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白头随处可见。

更有许多人和蔡举人一样是首次来京参加会试,这些人都神情肃穆,多少显得有些紧张。

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熬过去了。

第三天,终于结束了!

时辰到了,正堂里的锣声响起,会试结束。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过,走出贡院的蔡举人,面如死灰。

原来,会试中第一科中,当蔡举人看到题目:《董仲舒儒学之论德乎与君权神授》之后,居然看不出这题目是怎个命意。

他模拟了半日,完全搞不清题旨,最后只好胡乱揣摩题目有哪几种旨意,琢磨出题人评阅此题时,大致会倾向于哪一种旨意,可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浪费了半日的光阴,蔡举人索性不再乱想,心下一横,不再理会什么“天人感应”,不提人民服从皇帝,即所谓“君权神授”,自己也不为皇帝统治的永恒合理性作论证和辩护,只强调皇帝要尊天保民,不要胡作非为,也就是所谓“神道设教”。

对于君权神授,蔡举人认为,天子只是代天执政,因而要“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以德教为主,德行并用,以维护国家传统社会以宗法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等级政治结构。

写完,蔡举人认为自己的文章答题章法、灵性都属可以。

唯一让他有些自信的,居然是诗文那一场,只是,让他羞愧的是,他交出的诗作,居然不是自己写的,但是他自己满意。

原来,这年的诗文试题很简单:作家乡风物雪景诗七言八句一首。

蔡金峰连作了几首,结果都不甚满,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到春节时王老板和陈正南去给他拜年,陈正南行在淮河大坝上得的那首诗,当即便录了刚出来,取名:淮河坝上赏雪有感

腊转鸿钧岁已残,东风剪水下天坛。

剩添吴楚千汪水,压倒秦淮万里山。

树影婆娑银凤舞,苇芦惊颤玉龙寒。

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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