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吧。”

连自己都能感受到的,如同机械一般冰冷的声音。

换上提前准备的换洗衣服,随意地处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我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在临走之前,我最后地看了一眼这间套房。

并没有被我过度使用,干净而整洁。但就在这短短的一晚之内,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就在昨天,这里差点多出一具尸体。

而且,不知为何,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孤身一人的害怕了。如果这是这个房间所为的话,那我会感谢它。

“再见。”

在旅店里食用为房客们提供的早饭。与此同时,负责接我的人也来了。

”云铃小姐,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嗯。“

与昨天同样的路线,我乘坐的专车从旅店到达OCB的据点。当我抵达时,那张原本紧紧闭着的卷帘门也被打开了。一辆稍有些大的厢型车在里面的车库中停放着。

正如部长所说的那样,在我睡觉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人已经把目标安置在车里了。

与我随行的有另外两人,他们会在另一人驾驶疲劳时相互顶替。

除了主驾驶位和副驾驶外,这辆车的大部分空间都用来摆放那台机器了。剩余的空间也只能再容纳我一个人。现在想来,如果玛耶斯塔和娜塔莉也一起来的话,说不定还得再叫上一辆车呢。

玛耶斯塔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呢?心中仍带着关心,但我明白她们二人的实力。如果只是简单的讨伐任务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而我也只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保护这辆运输车上。

部长向两位司机又嘱咐了些什么事情之后,我们出发了。

或许是出于对我的敬畏,又或许是因为我有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气场,那两人自从跟我打过招呼之后就没再跟我说过话。

路途的过程很无聊,沉默会让任何人都忍受不了,所以他们二人也随意地聊着天。从烟酒聊到棋牌,仿佛我这个外人从不存在的样子。我的存在感低到足以被人忽视了吗?

看起来并非如此。不知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出于安全原因,这辆车并没有在高速公路上行驶。而聊着天的两人使得这辆车如其他车辆一样显得普通。

为了不被发现,我也尽力的尝试了隐藏自己的魔力。说是隐藏,但我也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卡梅拉说我像一个行走的蓄电池,只要不主动使用就不会泄露魔力。

看上去这个过程将会顺利进行。我没法排解无聊的烦闷感。

“云铃小姐,有情况。”

”嗯?“

通过两个前座中间挂着的车内后视镜,我能看到那名司机的表情。

他使了使眼色。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稍稍调整了角度,看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情况“。

左后视镜中,一辆白色的小型轿车在默默地跟着。

“多久了?”

“不到一小时。”

回答我的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那个人。

他的话使我又一次观察起那辆车。

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我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人。

正在开车的是一名女性,墨镜挡住了双眼,使我没法得知她的长相,只能通过高挺的鼻子判断:长着一张白人的脸。

”能甩掉吗?“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她的魔力给我带来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使我想要尽快脱离这个有些危险的存在。

”我尽量。“

这是司机给我的回答。

两秒后,我以身体感受到了速度的提升。

这是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城市快速路上。两侧都不见限速摄像头的影子。但尽管如此,这辆装载着机器的载具也不能随意地急加速或急减速,否则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与之相对的,追着我们的是重量更轻的小型汽车。虽然两者的速度上限尚未可知,但情况明显对我们一方不利。

当然,这是在车手的水平所差无几的情况下。

“老刘,前面可以往右拐。”

与其说是一条匝道,倒不如说是一条通往乡野的小路。以这样的速度往这条路上拐弯真的没问题吗?我有些怀疑,但事实很快便告诉我答案。

方向盘急速地转动着,这辆车即使快要转弯了也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样子。司机师傅先以极大的幅度向左打了一些,当车子偏离了几个车道之后又突然往右打死。

一股强大的离心力将我甩到左侧的车门上。默默地吃着没系安全带的亏。这辆车也以一种可怕的角度倾斜着,像是随时都会翻倒。但车身最终也只是保持在这样的角度上,并没有倒下。当车辆钻进小道中的同时,司机立刻将方向盘回正,车的角度也得以回到水平线。

”老刘,你这么开不怕机器出问题啊?“

“机器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我还没从刚才的经历中缓过神来,副驾驶上的大叔就已经开始批评司机师傅了。司机则是一边呵斥着大声回应,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随后,当他发现下一个路口时,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车子的加速。

如刚才那样,车身随着方向盘移动。两侧的轮胎轮番浮空着,像是在跳舞。司机的手以极快的速度转动方向盘,使车子又在不减速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左转。

这样开下去,即使是不晕车的我也要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然而,这种做法的成果是可见的。我能感受到那个人的魔力越来越远。

看上去危机已经解除了。但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感仍然没有消失。

没过多久,像是在印证我的预感那般,前方的立交桥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循着声音望去,我明白了这种感觉的来源。

一辆运载着油罐的货车头撞碎了桥边的护栏,已然冲出桥面,并且仍在向前移动,看上去坠落是已经不可避免。更糟糕的是那只从拖车上脱落的巨大油罐。此刻,它正转动着滚下桥面,已然落在半空。

运输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情急之下,我也不再管这里是异象空间还是现世了。随着我的念头一转,自己的身上已经是魔法少女的那副姿态。不顾车子仍在行驶的状况,我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刚从车上离开时所带的惯性使我得到了初始速度。伴随着一点加速,我比运输车更快的到达了油罐即将落地的位置。

随后,魔力从身上溢散,操控着周围的气体。违背常识的一幕也随之发生。

那只巨物滚动着从大约十米的高桥上落下,原本较为缓慢的速度伴随着引力的加速,成为了一个拥有着巨大重量的大杀器。但当其已经落了一半时,那速度却突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减缓。最终在与地面仅剩不到三米的位置停滞在了空中。

下一秒,整个筒状物开始向上浮动,并向着一旁远离道路的位置转移。

这一切当然都是我所为。通过控制气压,能做到修改空气浮力的效果。在油罐砸向运输车之前,我以千钧一发之势将其停下,使车身以几乎要碰到的距离从其下方经过。

认识到这一点后,我便将那只巨物放下。抬头望去,那辆车头也终于不能被留在桥上的部分挂住,开始往下掉了。

正当我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时,一股魔力突然被已经发动的探知抓住。紧接着,自己的周围也突然开始变化,变成了异象空间的模样。

立刻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将我拉入异象空间的是处于这附近的源生命体。虽然多少能感受到那个源生命体的位置,但我并没有去消灭它的时间。在我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的同时,运载着设备的载具将变得岌岌可危。于是我发动念想,尝试从这个异象空间中离开。

然而……

”嗯?“

【这是……】

我和卡梅拉同时陷入惊讶之中。

自己周围的场景仍然没有发生变化。也就是说,就算我尝试离开这个异象空间,也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卡梅拉,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云铃,我来讲讲我的猜测吧。】

即使是卡梅拉,似乎也无法对现状做出完全的理解。但它的建议往往是有价值的,我会洗耳恭听。

【首先,部分源生命体拥有着能够操作异象空间的能力,其中包括将魔法少女毫无征兆地拉入异象空间内,这你应该也已经见过了吧。】

它是在指B022。当时,我原本打算对那个源生命体发动强力的攻击,结果却被送入空无一人的异象空间内,导致这一击的落空。

但即使是那样的异象空间,我也是能够从里面自由出入的。所以我能断定如今的情况与其有所不同。

【云铃。我的猜想是,这个异象空间的主人能够分享操控其异象空间的权利,且这附近有至少两个能够将魔法少女拉进异象空间的源生命体。】

听了它的话,我有些明白了。

我能从一个源生命体的异象空间中逃走,但如果换成两个甚至三个呢?

它们身处于同一个异象空间中,却能够各自使用异象空间的能力。每当我尝试从这里脱离时,其他源生命体又能趁着冷却时间将我再次拖入这个异象空间内。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杀掉这个异象空间的主人,或者杀光所有拥有此能力的源生命体。

越是在这里拖延,运输车就越是会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我必须速战速决。

急迫的紧张感使我开始探查周围的魔力,发现所有值得注意的魔力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那是一家屹立于乡野之间的大饭店。

像是为了替我节省一个个寻找的麻烦般聚在一起。如此完美的情况,我自然不会放过。以最快速度冲向那家饭店,我打算在那里将它们一网打尽。

【有点不对劲,云铃。】

飞出去还没多远,卡梅拉的声音又阻止了我的行动。

”怎么了?“

虽然速度减缓了一些,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完全停下。保持着飞行姿态的同时,我向卡梅拉提问道。

卡梅拉当然是不会骗我的。但急切的心情作祟,使我无法理解它的意思。

【云铃,如果它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那么不是向四处分散开更好吗?更何况,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敌人早就有所准备了。】

听完卡梅拉的话后,我明白了问题所在。

种种现象将一切指向一个事实——并非为了拖延……这些家伙打算在这里把我一举歼灭掉,恐怕现在它们已经准备好能够置我于死地的陷阱了。

但这不是我避战的理由。

即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多么棘手的状况,我的行动也不会停止。在心里有所准备后,我飞得更快了。

那间饭店是一个三层高的建筑,被修建在大路的一旁。周围是大片的空地,不远处有几间居民住宅。此般人迹罕至,让人怀疑这家店平日的收入是否足以支撑起这份营生。但从这完全没有显得荒废的门面来看,这里的经营还是不错的。

当然,在众多源生命体栖居于此的现在,这家店的人们能否活下去都是问题了。

我的目的并非救人,而是杀敌。在身体已经相当接近建筑的时候,我又发动了一小段加速,直直地指向三楼的窗户。

随后的下一秒,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我的身体进入了窗后的房间。落地的瞬间便摆正了姿势,开始观察起周围。

这是一个包间,破碎的桌椅被随意地四处弃置,魔力的反应变得比窗外浓厚许多。

意识到自己已经与源生命体出于同一建筑,我比先前更加警惕。这个建筑内的魔力有些杂乱。各个源生命体像是故意释放魔力一样,混杂着的感觉让人觉得不适。但即使是这般杂乱的状态,我也能抓住其中重要的那支。

在地下室。

确认目标之后,我重新回到赶路的状态。两脚蹬地,使身体浮起至空中,在气压作用下向前移动。

【云铃,小心。】

正当我的身体即将离开房间,进入走廊的前一秒,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降临,于此同时,被魔力感知探测到的是一种浓度极高的反应。

“?!”

惊讶之余,我尝试向左转移视线,飞行的同时改变姿势,探出包间的门时刚好能看到那个位置。

一个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头,如同吊灯一般,随着我踏在地面时产生的震动轻轻地摇摆着。脖子处有着用钝器强行拆开的断痕,此刻仍在滴落着鲜血。被挖除的眼睛空洞地张开着,使我能够看见里面已经搅烂的大脑。像是失去了下颚的支撑,嘴巴也毫无生气地张开着,露出来沾满血和烂肉的口腔。

恶心的场景出现在面前,但我连反胃的时间也没有。在大脑的思考跟上身体之前,那人脸上张开的眼和嘴突然开始发光。

在我从这个房间里离开之前就在积攒,压缩着魔力,现如今已经将魔力压缩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而就在下一刻,那发着光的三个洞口中,突然射出一束能够使人致盲的白光。我却在这样的强光下瞪大了双眼——那光束的魔力浓度令人难以置信。

形如拉长的日光灯管,一根圆柱形的光束射向我仍保留在滞空状态的身体。以光的每秒三万万米的速度向我直直地袭来,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的一击了。

那束光是一把足以击穿万物的剑,刺在我的左小腿上,与不久前便已经准备好的魔力外皮相撞。但即使是再坚硬的装甲外壳,也难以抵御穿甲弹的攻击。更何况那束光的魔力浓度前所未有。我的魔力外皮也在没撑多久后就被击穿,光束伴随着如熔岩般的灼烧感,贯穿了我的腿部。

“呃啊……!”

光束只持续了零点二秒,却足以将我逼入绝境。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使我没办法再将注意力集中在操控魔力上面,身体也因此没了支撑。以抛物线的形式向前飞去,撞上走廊墙壁,随后落倒在地上。

处境仍在恶化,我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魔力感知使我明白,这个走廊上的威胁不止一个。此时,在我的身后也有数个悬挂着的头颅,如我面前那只一般,已经汇聚了浓度极高的魔力,下一个瞬间就会被发射出去。目标正是还未从上一次受击中恢复的我。

顷刻间,仿佛死神已经来到我的身旁,抬起大大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我的生命。

人头的面容像是在嗤笑,因为我的愚昧与鲁莽为自己带来了毫无意义的死亡。汇聚起来的魔力像是行刑的铡刀,即将为我的生命带来终结。

会是如此吗?

在此刻,我的脸上所表露的并非恐惧。

【云铃,你是魔法少女中的天才。】

”……“

当那身后的几个头颅发射出同等厉害的光束的同时,我的魔力也在一瞬间大量溢发。这是在那受击的一瞬间所想出来的结果,是真正可以抵抗这个棘手的敌人的有效防御。

光束以直线袭来,眼看着又要击中我的身体。但紧接着发生的,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事情。

原本应该以笔直前进的光束,却在空中突然转弯,向着四周射去了。刚好避开我的位置,在天花板,地面和墙壁上留下孔洞和灼热的烧痕。

【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办法,你却能在两秒内就想出来。】

视线所至,我身体周围的场景都在扭曲着,像是整个空间都陷入了紊乱之中。这也是我的能力所为。

我当然没有”直接操控空间”这样抽象且难以理解的力量。我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原本的能力——操控空气而已。

这是一场赌博,将我的生命置于失败的代价上。但此时的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在赌这些头颅释放的魔力是以光的形式存在的。若是如此,我便能通过修改空气的密度,使其在半空中产生折射的效果。

操控气压的同时,跟着改变的本就是空气的密度。将一部分空气收集,以几乎能将其压缩为固体的力量使其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如凸面镜一般的半球形薄膜。尽管这个薄膜不算太厚,但充足的密度和较大的角度能够充分地减缓光的速度,以至于使之发生折射,光束方向也随之改变。

想要将这些光束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改变需要经过极其精密的计算,但我当然没有这样做的时间。所以我在赌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个情急之下制造的薄膜是否能够存护我的性命。

结果看来,我赌赢了。

身体仍倒在地上。受到了空气薄膜的保护,即使是这副破绽百出的姿态,这些头颅的光束也没法对我造成伤害。

当然,这种情况有一个前提——没有其他敌人前来扰乱我。

但当我再次对整个饭店使用魔力探知时,一个难以忽视的存在正夹在那混乱的魔力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靠近。

一种麻烦的感觉随之而生。不顾仍在流着血的疼痛着的左腿,我重新站起身,又一次发动魔力。

我很擅长对魔力进行精细的操控,能够使魔力外皮只在需要的地方产生,能将魔力屏障制作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现在,我也在使用着这样的能力。魔力汇聚成一个小小的球形屏障,大约只有一个乒乓球的大小。

从外观上来看是一个紫色玻璃球,它当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体积小使空气压缩的效率更高,花费更少的魔力和时间,我就能将球体内的气体压缩到气压大炮的程度。这样一个高压而危险的小球,在我又一次发动的魔力下,如弹丸一般向前飞去。

目标是悬挂着的头颅。

当那小球触碰到目标时,薄而脆弱的屏障也终于承受不住其内部的压强,一下子爆裂开来。紧接着,突然被释放的气体带动着早已准备好的魔力和碎裂的屏障的魔力破片,向四周炸散开。如同破片手雷,将那颗头颅一下子炸的四分五裂。

确认招式有用之后,我对其他头颅发动同样的攻击。

我的目的是在那个魔力的主人到来之前,先将这些可能置我于不利的境地的东西消灭。

本该将尽快离开异象空间当作第一目标的我已经不得不改变策略。现如今,我的首要任务变成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活下去。

当我看见这些头颅时,我便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再轻敌。这些家伙有着足以置我于死地的底气。

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会活下去。心中的牵挂使我不能就这样死掉。

而那个想要夺取我生命的敌人,此刻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最后一个头颅被气压榴弹毁坏的同时,它也穿过了走廊尽头的拐角,使其躯体与我共处于同一个空间中。

没有用于支撑身体的足,而是花费魔力漂浮在空中。它的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钻头,尖锥的前端和半球形的后半。这样的形状让我想起了一个曾交手过的敌人。

是N001。

尽管知道面前的并非那个仇敌,但当我从其形状产生联想之时,心中的怒火已经按耐不住了。小腿上的伤口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我又一次蹬向地面,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正处于走廊的一端的那个存在。

于此同时,那个钻头形状的源生命体也开始加速,彩色的头部转动着。那股气势就是想要将我撕碎。

论气势,我更胜一筹。

飞在半空的同时,我也在不断地发动着魔力。自己的前方几乎已经是真空状态,而身后的压强则已经能比海底两万里。正在飞行的身体也得以变得越来越快。

百米走廊成为了我的加速跑道,使我用有限的魔力达到了音速。

那个源生命体似乎并没有料到我能达到如此凶猛的势态。虽然只有一瞬,但我能感受到它的犹豫。这样的机会被我抓住了,在最后的一段距离内,我用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藏着的魔力气缸。

将闸门打开,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最后的加速。

下一个瞬间,撞击的感觉传向置于身前的拳头。紧接着,肉体爆裂的触感也随之而来。四处飞溅的烂肉洒在紫色的魔力屏障上,像是被挡风玻璃挡住的鸟粪。

以身为炮弹,我将这个源生命体的身体撞碎了。冲出去的势头没能及时减缓,我又撞破了饭店的墙壁,飞到了建筑外。

【云铃,异象空间的反应减少了。刚才那个是目标之一。】

”还剩多少?“

【如你所见,魔力混杂得很严重,我只能做出粗略的估计。从刚才那一下减少的量来看,剩下的目标大概还有三个。】

三个?

我能感受到建筑内的魔力,这种感觉一定不止三个。

也就是说,其中有一部分是诱饵。

从墙壁的破洞中回到被我清空的走廊。除了这片区域,其他地方一定还会有更加凶险的陷阱。再像刚才那样莽撞行事的话很有可能会再次踏入它们的计谋之中,为了活下去,我也必须更加谨慎。

那个由多数源生命体组成的一股巨大魔力仍停留在地下室内。但我却开始注意起其它地方。

地下室的魔力像是鱼饵,过于明显的魔力一下子就能吸引住我的注意力,以至于我没能发现混杂在各种魔力中的陷阱。以那些头颅的魔力浓度,按理来说应该很容易发现。

然而,我却没法再找到其他类似的魔力了。

将整个建筑放在探知的范围里,各个地方的魔力显得均匀一致,其中唯一突兀的只有地下室而已。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其一,除了三楼以外,其他的地方没有布置陷阱。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决了。因为从三楼入侵本就是我一时兴起的决策,敌人理应会将防守的重心放在与地下室相连的一楼,三楼的防守不过是顺带的。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这一整个建筑中都藏着源生命体,以至于陷阱的魔力在其中也会显得不突兀。

【还有一种可能,云铃。】

”嗯?“

【这个建筑物内……不,这个建筑的本身,是一个卵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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