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山修造的洞府内,已然快年满十三岁孩童端坐蒲团之上,体表不时挤出片片淤泥,其味恶臭难闻。

自正月春节又过了一个月份,这一月里于阳仿佛忘却外物般勤恳苦修。得益于练气士二境的大周天灵气循环带来的些微辟谷之能,于阳隔三日一食,此外就时刻练气排浊。

这会也算受益颇丰,体内污物已然排出个近三成了。

这时却有人扣响洞府。

“谁?”双目精光一闪,于阳罢止修行,起身正欲开门,却俨然发现自己身外的乌黑秽物,又向外喊:“稍等一刻钟。”

由于这练气士二境的排浊异相,这会儿修炼之余,于阳近来总会在屋内置备一个盛满水的黄木浴桶。这会儿找出几个香包,一掌唤火,不过片刻就将浴桶内的凉水加热,一阵匆忙沐浴更衣,确认自个儿再没异味后,于阳才拉开门栓。

外边的倒是个于阳不曾想会见到的,正是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的方炽源。于阳对方炽源白得了个四境鬼物精魄的事迹还记忆犹新。

一见于阳开门,方炽源面无表情,递出个信函,示意于阳打开。

拆开信函,于阳扫了一扫,信件上只几个字“寻个僻静地界,有要事相谈。”

显然于阳是很摸不着头脑,毕竟就在自己洞府,为什么要谈事还得另寻他处?但方炽源待于阳看完信件就自顾自走了,犹豫片刻,于阳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离开融灵一脉所属的炎鼎、合融两峰,走到了玉龙所属的山头,山林里恰有个木亭,看着有些荒废,覆了浅浅一层薄灰。

靠着红木亭柱,方炽源紧盯于阳,面色严肃道:“于师弟,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很令人难以置信,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但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毕竟这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

“我们融灵一脉脉主张漠然,是个背地里炼制人丹的邪修!”

听到此,于阳眉头紧皱:“何以见得?”

“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方炽源年余前曾与一位四境师兄外出游历这件事吧?其实其中另有隐情,在我和那位师兄离开宗门不久,那位师兄就以术法将我擒住,祭出丹鼎,说让我死前做个明白鬼,其实他就是张漠然背地里的亲传弟子,承得了张漠然炼制人丹的法诀。那时他便要将我炼成丹丸。”说着,方炽源似乎想起那时的无力绝望之感,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好在我命不该绝,正当那邪贼烧鼎之时,却不知何处钻出来一头金睛白额大虫,一爪便让那邪贼身死道消,连带着血肉也被吞服殆尽。不知为何,可能是那时我才堪堪二境,血肉远不如真骸境修士那般大补,金睛白额大虫便没管我,自行离去了。待到我挣脱那邪贼的术法束缚,已然是半日后。”提到绝处逢生,现今的方炽源依旧一脸喜色。

“后来我搜到了那邪贼的储物法器,里边有一头鬼物精魄,一堆宣白钱,还有本丹鼎术册,正是那邪贼所修的邪术,里边写着世间最纯粹的根本炼丹之术,本就是抓着妖鬼人神,胡乱塞进丹鼎里,血肉为材,精魄做引,方得灵丹。要是于师弟你不信,我可以将那邪术交由师弟验证!”

说罢,方炽源衣襟内灵光一闪,取出本封页赤红的书册,递交给于阳。

“不必,我信了。但为何你将这事讲给我一个二境的新弟子听?而不敢报给其他诸脉的脉主,以此揭露张漠然的恶行?”于阳质问到,带着一丝狐疑。

面对于阳的质问,方炽源只是苦笑一声:“于师弟你想简单了,你以为玉沉宗真是人人不知张漠然私下炼制人丹?其实炼人丹可是融灵一脉代代相承的,只是秘而不宣。那些个元婴脉主多半是知晓其中的蝇营狗苟,但如此之下,依旧并未肃清融灵一脉,为何?因为他张漠然是个金丹练气士,宗门的中流砥柱,与我们这些弟子的性命又如何能在一杆秤上比较?况且这世上妖鬼魔怪尚且管不过来,他张漠然私下吃几个人,不会有人去管的。”

“更为紧要的,是他张漠然早年间受过暗伤,危及寿元,估计不超十载,就要耗尽寿数,兵解离世了,你觉得他张漠然会坐以待毙?只会在最后发个大疯,指不定要将弟子全炼成丹药,吞服下去,以此破境元婴,再增寿数。就我所知,已经有几位师兄遭其毒手。所以你我多一日在这玉沉宗融灵一脉,性命就多一日要受其威胁。”

“那方兄,你有何良策?”于阳满肚子疑惑,但还是选择暂时相信方炽源所言。

“年内我会告知我信得过的融灵弟子,组织一次出逃,只要我们四散而开,总是有可能逃出升天的。还有,于师弟你切记,年内千万别破三境,否则容易给张漠然盯上。”

“三境是有何特殊之处?”于阳不解发问。

“灵身境前,炼制人丹会有极多杂质,不值当,这也是那金睛白额虎未吃我的缘由。”

想到张漠然那三境之约,于阳不禁悚然。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