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拖刀万里”嘛,刚一练,于阳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真气连三十步都撑不过,连带着还吸干了于阳体魄气力,让于阳再体会了初入武道那时候演练“踏山河”刀桩后的无力瘫软。
至于“仙人望”,除了几个剪影,书册内只道一句“我辈出刀,纵使仙人,亦只配抬头仰望。”于阳半点头绪没有,更别谈习得了。
好在后边的“斩字诀”与“镜湖飞渡”给了于阳不小惊喜。
“斩字诀”是一门驱使灵气化为剑光的法诀神通,杀力没刀招“大北风”要高,却好在无声无息,杀敌极快。至于“镜湖飞渡”嘛,则需结合体魄与灵力,能在一念之间腾跃出五丈余,快若惊雷。
这三式刀招,一个练气士神通,还有个古怪身法,只有个“拖刀万里”像是《老猿拖刀》连带着的招式,其他的嘛,东拼西凑一般,却也看着威力不俗。
练着练着,最后这两月光阴也耗了过去,由于练气士一道,已经快排出八成杂质,于阳不敢再破,这两月就沉心习武,日日拖刀百五十遍,武道终于在十月初破至三境啼血境。不得不说,连于阳都觉得,自己会不会是那百千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天才?
破至啼血境倒没前边两境般的剧痛,替换而来的是全身血液涌出般的乏力与气息紊乱,好在于阳是个练气士,对呼吸吐纳一事有所研习,这啼血境破境反而比前边两境简单上极多。
就这么调养着,于阳把能做的都做了,方炽源的密信亦如期而至,上边写明十月十一日清晨丑时中,也就是三日后,趁着夜色,两人一组,分别出逃。
方炽源还在信中邀请于阳与之一组,写明了方炽源觉得于阳这会儿境界多半与他相仿,都是练气士二境巅峰,哪怕遇上了守山弟子,也是可以奋力一搏的。于阳回了封信,答应了。
临行前,于阳还草拟了几封家书,一开始是打算写他自己要外出宗门,执行一项任务,可能几个年头都不在宗门里,让这三四年家里人别再来信了。后来又觉着不行,这么做无非就是拖一拖,越拖家里人只会越难受,干脆仿照宗门语气,写了封自己外出宗门时遭害意外身亡的告知信函。但又怕万一宗门循着信找上家里人,最后只得无奈把好不容易写下来的七八张信件给付之一炬,全丢到火盆里烧了,烧的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没留下来,烧到最后一点儿,于阳的心里无端一紧,一股子刺痛般,但很快又再没什么感觉了。
顺道,于阳还买了几只土鸡,皆是一刀斩断鸡头,放了血。轻嗅着空气中淡薄的血腥味,回味着刀刃切割骨肉的触感,不由得反胃轻呕。但于阳也没给浪费,炖了那几只鸡,吃的满嘴流油。
十一日夜半,离着丑时中还有半个时辰,于阳背着包袱,腰间挂着黑刀,打算最后去一趟那风水宝地,算是见景思人了,毕竟宗门里,现在就雪漓清和他亲一些,此次不告而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不曾想雪漓清也在,月华洒在满头青丝上边,妆点佳容,像是映月仙子。
“呦,于阳弟弟,这么晚还出来,你也睡不着?诶,还背个包袱,你……这是要下山?”雪漓清听见草木响动,回首一望,显然是没预料到于阳这会儿会来,也没曾想于阳背着个包袱,一时很摸不着头脑。
于阳轻“嗯。”了一声,不大愿意多言。
“那给姐姐我最后再掐一个。”雪漓清微微笑着,伸手照着惯例在于阳脸颊上掐了一掐。
“一千下了。”于阳小声嘟囔。
“整一千?这么多了?反正弟弟你今天就要走了,那姐姐我也给你掐一下?”说罢,雪漓清闭目嘟着嘴,朝于阳蹲下,照着月光,本就白净的玉脸上,突兀现出几分红晕,更显娇媚。
忽的眉心一痛,雪漓清刚张开美目,便见到一个小小身影匆匆忙忙逃也似的跑了,但雪漓清却并未生出半点气恼,反而笑着朝着那背影挥了挥手。
大致是那背影只一掌大小了,雪漓清忽的手掌前递,朝着那背影轻轻一抓,只是理所当然,什么也没抓到。
这时候,雪漓清突然有了个与她于阳弟弟一同下山的心思,或许她是应当起身追上那小小背影的。
但雪漓清也有姐姐呀?她走了,她姐姐得有多伤心呀?
于是雪漓清又怔怔然朝着西边玉龙一脉的游龙峰望过去,最终也没站起身来。
“一次。”捂着额头的雪漓清微张朱唇,默默念到,这时候才觉得,她自己的心眼儿,其实也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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