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绾想仔细看清小女孩的脸,唐风一伸手便从马上揽过小男孩,一转身,三个人朝着林绾,痴痴地笑着,仿佛听见小女孩在喊自己:“额娘……额娘……”
转眼又过去数月,林绾的肚子始终没动静,四处寻觅名医,诊断后也只道林绾身体无恙,只需静心等候。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侍女端着一盘精致的菜肴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公主,此乃府中小厨房新研制之话梅排骨,听闻近日您偏爱酸味食物,特意呈上来供您品尝。”
唐风闻言,微笑着夹起一块放入林绾碗中,并温柔地说道:“快试试看。”
林绾满怀期待地将那块话梅排骨送入口中,谁知刚刚咀嚼几下,便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袭来,紧接着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唐风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将手指搭在林绾的脉搏之上。
片刻之后,唐风面露喜色,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公主已有身孕,乃是喜脉啊!”
唐风的母亲一直以来都很虚弱,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幸得京城名医诊治,才挺到如今亲眼目睹林绾身怀六甲。
或许,正是因为放下了最后的牵挂与担忧,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唐风的母亲在知道唐家后继有人的第二天,便离开了人世。
唐风听闻此噩耗,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
此后几天将府中的一切事务全都抛诸脑后,统统交给了秦管家打理。
“秦管家啊!”唐风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般:“刚刚接到监察司传来的消息,说胡蒙正马上就要前往望奎县任职了,你赶紧替我去盯一下……”
话未说完,唐风已是疲惫不堪,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今日乃是家母的头七之夜,我必须亲自前去为她守灵守夜……”
秦牧之赶回公主府时已是深夜,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走进屋,可灯油竟然已经耗尽。
一整天的奔波劳累让他感到筋疲力尽,此刻根本不想再去寻找新的灯油,将外袍随手一扔,摸黑走到床边。
躺下的时候,突然间手指触碰到一个柔软且温热的物体。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秦牧之心头一惊,瞬间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个头绪来。
就在他满心狐疑之际,院子里骤然亮起一片火光,将整个公主府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强烈的光线瞬间涌入房间,刺得他眼睛生疼。
待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亮光之后,管家终于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影。
那竟然是林绾!而且还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林绾!
看到眼前这一幕,秦牧之彻底傻眼了,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而此时的林绾则一脸茫然地睁开双眼,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身体。
门口的唐风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怒火中烧,他瞪大了眼睛,对着秦牧之和林绾怒斥道:“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我母亲刚刚去世不久,尸骨未寒,而你们!竟然趁着我守灵的功夫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唐风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秦牧之听到唐风的斥责,心中充满了恐惧,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秦牧之一边哭着一边解释,但他的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绾回过神来,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死死地瞪着唐风道:“让他们都出去!”
唐风面无表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示意他们将双腿瘫软的秦牧之带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绾和唐风两个人,气氛异常紧张。
林绾紧紧地盯着唐风,眼中闪烁着愤怒和疑惑,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缓缓开口道:“是你?”
唐风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地盯着林绾。
林绾见唐风不说话,心中的愤怒和委屈愈发强烈,她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走之前给我续了茶,我喝完就不省人事了,你还提前把丫鬟支走,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吧?难道……难道茶里真的有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林绾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她无法接受唐风会做出这样的事,瞪大了眼睛望着唐风,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交代。
唐风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轻声说道:“是你,是你那英明神武的母后,是你那精明能干的管家!是你们!是你们一步步将我和婉儿逼入绝境,最终逼死了她!”
林绾的身子突然猛地一缩,惊恐万分地看着唐风:“你在胡说些什么!”
唐风冷哼了一声:“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婉儿……绾儿……这是你那亡妻的名字吗……呵呵……”林绾低下头,躲开唐风的目光:“那你为何还与我成婚?”
唐风笑了笑说:“这一年来,我解决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可唯独你……只有你,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作了你府里的赘婿。”
林绾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盯着唐风道:“我本以为你是想好好跟我过日子,新婚之夜醉酒呼唤的,却不曾想是她的名字,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不过你执意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你以为这些事能从我府里传出去?”
唐风似笑非笑地开了口:“你知道我是懂医术的吧?娶了你之后,送你的宝石项链正是让你不能生育之物。我自己也私下服药,满城名医都给我把过脉,知道我身体有问题,不敢明说而已。我这是见母亲命不久矣,想着她唯一记挂的便是我能有个孩子,才停止服药,又让你舍了那宝石项链,你才能有孕。”
“那又如何?”
见林绾一脸费解,唐风继续说:“你试想一下,所有的名医都知道我不能生育,你却怀了孩子,加上今天秦牧之这事儿,别人会怎么想?府里的人不说,百姓就不传了吗?所有人早晚都会知道!”
林绾大怒:“你不要逼我!”
唐风站起身,似乎身体因卸下重担而挺拔了些,火光映照下,却发现年轻儿郎竟也多了几丝华发:“婉儿死后我便不想独活,只是高堂尚在,我不得不尽孝。如今你要杀便杀,杀晚了,我就到处宣扬你与秦牧之通奸之事!”
林绾发现硬刚不成,便开始上演苦情戏:“相公,当初我也是毫不知情啊,已经发生的事我也不想啊!况且你我夫妻一场,这一年来一向恩爱有加,你当真要逼死我吗?”
唐风看着眼前的人梨花带雨,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窗外:“你不会死,堂堂五公主怎么会死?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杀了今晚在场的所有人。我已经生无可恋,你只管杀,那些狗腿子也是罪有应得,可是你却要成为一个背着通奸名声的寡妇,至于孩子……你也不用惦记,我服药这么久,这孩子必定留不住。”
林绾终于崩溃了,在一片哭喊叫骂声中,唐风走出门外,自顾自念叨着:“婉儿,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决定,我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一切都将在今晚画上句号……”
林绾在房间内泣不成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唐风毁掉自己的名誉和未来!
趁着夜色,林绾悄悄地离开了府邸。
养心殿内。
皇帝命太傅顾洵舟拟旨,对外宣布唐风因父母双亡而病倒,让林绾代替他祭祀,送公婆最后一程,特此建造一座新的道观,命名为清平观,并赐予林绾清平公主的封号,同时将监察司的办公地点迁至清平观。
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以前的林绾不复存在。
现在的清平公主不再是单纯可爱的五公主,她不再相信风花雪月,更不再相信人性本善,她是监察司的掌舵人,更是未来南离国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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