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回去再听他老舅说咱们擅离职守,理直气壮地扣咱们银钱?”
他一边说,心里愈发愤懑,指着来时的方向:“这一窝土匪什么都不干,白白赚一千两,咱们累死累活,凭什么就要被这样对待!”
“这事不公道!”
“是啊,不公道!”这话打开话匣子,当即有人跟着附和。
“人家躺着就把钱赚了,咱们劳心劳力还得吃顿骂,凭什么!”
“咱们都是打宗门里行武令出来的武夫,就算不是什么大宗,也比这些土匪强,凭啥混的比他们还差!”
“老子不服!”
“老子也不服!”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愈发激动,场面逐渐失控。
“都给我闭嘴!”领头人脸色铁青,大声喝道,“不服?你不服又能怎样!”
“都忘了手里头领的是谁的月钱?签的是谁的状子?”
精瘦汉子听着更来气,当场下了马,一脚踢在旁侧的树干上:“咱们给他老肖家当牛做马这些年,我稀罕得他这几个子儿?”
“特妈的老子干五年,抵不过人给土匪的零嘴儿,老子是驴还是磨,活该被他们磋磨?”
“他一年给咱们几个子儿?记得那土匪怎么说的不,打发臭叫花儿呢!”
“就是!”钱财最易动人心,一番话说的人群情激奋,“大哥,咱们不能这么憋屈!”
他们念着杨无端的主意:“那小子说的在理,那一千两,给谁都不该给那群土匪!”
“就算咱们拿不到,也不能让他们白占那便宜!”
起哄的人齐齐下了马,站在了精瘦汉子身后,仰头与领头人对视。
一半坐在马上,一半站在地上,竟成对峙之势,相持不下。
领头人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阵势,心中又气又无奈:“师父的教诲你们都忘了?背信弃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有个卵用!”
精瘦汉子戳着胸口:“咱就是摸着良心,给商行当了五年狗,前年小六子那事大哥都忘了?人家一张草席、十两银子,这卖的是咱们兄弟的命!”
提到此,领头人强行别开脸,喉头涌动:“路是咱自己选的,就得走到头。”
“榆木脑袋!”精瘦汉子啐了一口,横起长刀,愤愤道,“大哥,你要当你的好汉,你当!”
“这龌龊事,咱去干,你也别拦着咱!”
话音刚落,前方的灌木丛响动,肖老板的头从树丛中探出来,扫了众人一眼,骂咧道:“不是叫你们去找人,人呢?搁这儿吵吵什么呢!”
数十双眼登时落在肖老板身上,领头人心口一寒,直道不妙,赶紧驾马上前,冲人喊道:“快跑!”
肖老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一群人已经提刀冲自己砍过来,吓得屁滚尿流,惊呼:“干什么!”
“你们是要造反么!”
可在场众人都知道,只要动了手,便没回头路,刀光剑影瞬间交织,齐齐刺向肖老板。
领头人飞驰向前,挡在肖老板跟前,手持开山斧挡住攻势,俯身一把捞起肖老板,将人丢出去,大吼:“跑!赶紧跑!”
“大哥!”拔刀之人目眦尽裂,“你糊涂啊!”
领头人又打落一把兵器,劝他们:“别做错事!”
“现在回头,还来得……”
“及……”最后一字是跟血花一起冒出来的。
轻微的一声响,是尖刀刺穿胸膛的声音。
领头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创口,偏头看向身后的自家兄弟,耳边刀剑的呼啸声、肖老板不安的骂咧声,仿佛一下子都远去了。
天地间静的可怕,也冷的可怕。
“你……”
为什么?
身后的汉子钳住领头人的肩膀,不至于他摔下马。
“大哥,没得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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