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些东西开始变得扭曲,他们逐渐靠拢,在拼凑,像是看不懂的浮世绘。那些看不到的颜色逐渐清晰起来,隐秘的语言向他涌去,看不见的烙印悄然浮现,他们在雨幕中四目对立,眼眸闪着寒光,同时轻声的呢喃。

“Pacta sunt servanda。

他们向世界下达命令,世界在他的沉吟中作出回应,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豆大的水珠拍打在玻璃淅沥作响,雷蛇在乌云中涌动。就像地狱之门大开,数不尽的鬼魔邪神争相的从里面钻出来,幽怨的哀鸣在脑海中回荡,仿佛你此刻就身处于地狱,你不会想到,一个拽酷拽酷的女孩,目光雷动,手握琉璃的冰锋,那不像是武器,倒像是件轻巧的艺术品。如风雷电掣般切入战场,冰晶成霜般在她身旁流动,翻转,像是奇幻世界的冰精灵,却随时化为致命的冰刃,斩进敌人的心脏。

...

明天他将吃到世界上最幸福的早餐,即便只是腐烂的面包。

楚语堂看过一个电影,叫做“搏击俱乐部”,也是这么个雨夜,一群人开着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面临死亡,可是人的生命有两次,当你意识到只有一次的时候,第二次便开始了。

在一个片段中,一个将死之人被一个疯子拿枪指着脑袋对他说。

“RAYMOND,你马上就要死了,你还得让你的父母请一位好心的医生替他们验尸,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会轰掉你的脸”

他害怕极了,因为这个男人真的会开枪,而这仅仅是因为他在成为兽医要读很多书上没有努力就要被人拿枪指着。

可疯子不管这些,依旧枪口对着他的脑袋,对他怒吼。

“你情愿就这么死掉么?“情愿就这么跪死在便利店门口吗。””

“no”他颤抖的说

疯子收下枪换了副面孔安慰他说“我随时会去看你,我知道你住哪。如果六周内,你没当上兽医,你就会死定了。”

“跑吧”

那个人落荒而逃,身后传来粗犷的声音,“跑起来,阿甘,跑起来。”

可狗腿子对疯子的做法产生质疑,“我感到有负罪感,一点都不好玩,刚才那样做有什么意义。”

疯子遥望着落魄中奔跑的身影,淡淡的说。

“想象下他的感受,明天对他来说会是最美好的一天,他的早餐会比我们任何人的都更加甜美”

对那个慌乱奔跑的早以已被社会挤压,被消费世界诱惑,被自己奴役,早已死掉的人来说,他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从明天开始他将真正的活着。

以死亡的恐惧来刺激早已被社会麻木的心灵,疼痛刺破身体触碰到早已沉寂枯萎的灵魂,梦真的该醒了。

此时楚语堂就像是被一个疯子拿枪指着脑袋,耳边传来机械的碰撞声中。他的眼前构造出了一座巨钟。

此时它就站那巨大的钟针上,无数细小的齿轮咬合崩裂出密集的火花,在他的呼唤中,复古式的钟针开始转动,像骑士挥舞的长剑一往无前。

楚语堂向下望了望,钟针下面是看不见的黑暗,他明明有恐高症,可他此时一点都不害怕,仿佛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站在这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安心,明明不久前他还那么的难过,可像是有人替他承担了那些难过,心里平静静的。

“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你走了六年了,一回头,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一转身,只有我一个了。”

稚嫩的声音悠远绵长穿过沉沉的白雾,却像是来自耳边,楚语堂眯着眼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远处的白雾里埋头坐立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一个人坐在时针的最远处,仿佛远到世界的边缘,孤孤零零的显得那么孤单。楚语堂觉得他很像自己的一个朋友,他明明没什么朋友的,可就是想不出那个名字。

“哎,你一个在那干什么呢。”楚语堂冲他喊。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很远,可楚语堂就是觉得他能听见。

那个人没有回身,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像是再说我听见了。

“楚语堂,”声音轻轻的,甚至可以说是细纹如蝇。

“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死了。”

“别死了?,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你看着这么小现在叛逆期啊你想着谁死谁死的,”他想

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清澈透明,一切都逐渐清晰起来,万千繁星于天穹留下痕迹,于划过的星轨承载着愿望,几万吨雨水停滞在空中,风中凛冽,空间停转,时间格无限拉长,天空急剧变幻只为他一个人闪烁。

“钥匙”在空中碎裂,化为细小的颗粒,破碎的瞬间一种无声的感觉开始呼应起来。一只眼睛在楚语堂面前张开,准确的说更像是世界的帷幕被人割裂一道裂缝,裂缝里冲出来一个天使骑着一辆重型摩托车,在空中划下一条虚幻的弧线,引擎在黑夜中高昂的吼叫着,油箱里流淌着滚烫的血液,毫不犹豫的向“死亡”撞去,其画面酷似魔王降世。

世界重新运作,空气开始流动,繁星在空中照亮明晃晃如路边的灯,万千银针刺向地面,野草在风中摇曳犹如风铃。

“轰隆”一声巨响中,楚语堂就看见一辆了重型摩托以180匹的超高马力利剑般撞向“死亡”,引擎高速运转燃烧般和油箱撞在了一起,整辆车在极高的压力下瞬间爆炸,化为风中扬起的残骸。

“做的不错,楚语堂,没死吧。”

楚语堂一时间有些懵,爆炸的焰浪中一个女孩走到他面前,长靴敲打在地面叮当作响,炽烈的热浪的吹气她的披风,如伫立的战旗耀武扬威。

她全身上下套着到小腿的黑风衣,再内罩着一件白衬衣,蓝白色的发梢垂至腰间,眼睛里带着一丝锐利和狡黠,仿佛随时准备嘲笑别人说“呦,能活着撑到现在,真的很厉害了がんばれがんばれ。”

那个女孩从第一见面就一直是这个风格,风雨兼程,步履豪迈,眼眸里映着深邃的般的莹白和湛蓝,如挪威的冰岛下的一望无际的冰川,冰川下是冷彻的黑海,。

有些像头离群的独狼,抛弃一切牢笼,穿过末路穷途,不顾一切的走向群山冰封。

楚语堂被一把拽起后身体竟能够行动了,一时间吞吞吐吐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顾着看她好看的侧颜。

“我...我...我...我靠姐姐你从哪飞出来的。”

他没有托大,这个女孩刚才真的跟演杂技一样从摩托上飞下来,在空中一跃而下,像是窃取国家机密的黑衣特工,狭小的衣兜里随时会掏出PSM手枪瞄准你的脑袋。可是和他的预想有些不同,按理说那些坏蛋头头都会带着看不清脸的面罩,脸上纹身狰狞凶神恶煞,然后留着性感的小胡子,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壮汉。可是这个姐姐好看的跟世界选美的女模特一样,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但是走在路上不止会被纯情的哥哥弟弟搭讪,估计也会得到一些猥琐大叔的肯定,跟一些“长得有些抱歉”的杀马特的妞和那些精彩妹完全不一样,虽然她面容冰冷动不动就拿摩托车撞人,旋即他又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他发誓他不是学贾宝玉,这个妹妹看着有些面熟。他想起来了,握着“钥匙”的时候眼前风雪凛凛,冰冷刺骨,就是这个酷女孩就站在他面前,轻声对他说。

“任何人临近深渊,都只能遵守规则。”

“IU专业雇员薇是你以后的同事,了解一下?”女孩对他笑了笑,可在楚语堂看来像是魔王的恐吓,意思是你要是不知好歹现在就把你给阉了,看着与黑手党别无二致。

“就是那个环境保护组织?你们公司业务真广啊...。”

“做的不错,勉强给你打62分吧,不过你最好先带着你的漂亮姑娘跑远点。我可先说好啊,末日四骑士的“死亡”,我可打不过啊,一会看我信号准备跑。”薇淡淡的说完后,然后径直走向“死亡”

他刚想说“姐姐你小心点啊,尽量hold住。”时,突然发现这个女孩浑身散发着恐怖的寒冷,好像你前进一步就会惹她不高兴被一刀两断。

楚语堂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跑路,他看出来了这种人从站姿来看就强的要命,他这种杂鱼只需要旁边喊666就行了,简单的来说就是接下来的场面是神仙打架,龙套闪开。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黑影”,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他们不认识,但是这哥们还算仗义,帮忙打开了一扇门召唤了一位天使救星。他觉得做兄弟第一就是要仗义,可他四处观望的时候“黑影”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楚语堂连忙来到车旁边,惊奇的发现车辆竟没有一点爆炸的的痕迹,秋童安安静静的睡在座位上,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松了一口气后又顿时心里一冷,像硝烟弥漫的战场看去。

此时“死亡”在爆炸的烟灰中走出,那些灰尘打着旋的在空中飞舞,然后慢慢的如草芥般泯灭,目光森然的看着对方。

他们在暴雨中互相对立,像是中世纪决斗生气的骑士,穿戴战甲挥砍长刀,在黎明破晓前绝出胜负。可是楚语堂有点担心,那么个看起来身体赢弱的软妹子不知道hold全场。

“你也是...羔...羊。”“死亡”依旧发出苍老的声音,高高在上的像是在审判眼前余孽之人打扰了他的血祭。

薇冷冷的看着他,毫无温度的轻声呢喃

“Eternal sorrow”

刺骨的寒冷气息浮现,空气中数不清的冰晶散发着刀刃般的魁丽,无数白光闪亮,每一处光亮都是细小的冰晶,深藏于寒冷之巅的冰精灵,它们对世界的一切感到默哀,此刻,它们受到召唤。

空气极速流动,狂风带着漫漫冰霜在空中飞舞,温度直线下降,一个小型的暴风雪逐渐向四周涌去,带着绝对的寒冷。

寒冷在战场上弥漫,猛烈的暴风雪带着嘶吼涌向周围的一切,地面寒冰凝结以薇为中心想四周涌去,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领域。

她的眼眸愈发明亮,并且头顶渐渐的浮现一柄冰晶王冠,菁英绚丽,王冠上闪烁的流光,放佛里面流淌着生命一般。

CSL里“冠冕”级别的烙印者

CSL是tract Sequence List(契约序列表)的缩写,是对烙印者战斗力的评级,最标准的辨别方式,就是只有当“冠冕”烙印者和灵魂中的契约者共鸣时王冠才会显现。

王冠代表着身份,并且每位“冠冕”的烙印者身上的王冠都不相同。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同时也代表着绝对的力量。

薇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冰雪女王,掌握着绝对寒冷的冰元素。

寒霜涌动下她如云似水的头发在空中飘散,目光中她身体单薄而寒冷,像是纸折成的布娃娃。楚语堂不清楚她是否能打过传说中的“死神”,如果她撑不过他们今天就都得交代在这了,光想想就好悲惨,一个抬手间风云流动的酷女孩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薇淡淡吐出一口寒气,下一秒在柏油马路的地裂声中,无数山般的冰锥顶破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向“死亡”撞去,绚丽的如夏日祭卓放的烟花,却带着山一般的愤怒。

楚语堂早已避开主战场躲的远远的,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过去,他不知道多大的强力才能炸开马路,这巨大的动能估计会抵上几十台碳基至神风自主制导导弹。

无数的冰锥冰锥持续不断的往“死亡”脸上砸去,然后在猛烈冰裂声化为细小的齑粉。

弥漫的冰雾中“死亡”骑着灰色坐骑缓缓走出,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楚语堂刚才眯着眼盯着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才的那些冰锥在即将在他身上炸开时,他的身体表面仿佛敷着一层“白膜”,任何触碰“白膜”的物品都在瞬间在空气中泯灭。

怪不得刚才那辆摩托车骑他脸上爆炸的时候,几千度的高温燃烧都不对他有任何伤害。

寒风凛冽的呼啸中,马蹄声淡淡的在耳边响起,这声音犹如鬼敲门,每走一步都像是一把棒槌在敲打在心脏上,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胆跳。

下一秒涌动的暴风雪中中一道流光闪过,风中只留下一道蓝色残影。薇脚踏如流星向前冲去,此时她手持刀刃,以披靡雌雄的气势朝“死亡”脖子上砍去,钢刀般切开冰幕,在空出划出一道弧线,速度之快过于连声音都产生风啸,黑色披风在风中凌乱的舞动,如雾中幽灵。

没有想象中的利刃碰撞,冰刃在触碰他的脖子的前的一瞬间,就被“白膜”包裹,眨眼间就被刀刃就被湮灭成灰,这就是“死亡”,具有杀死一切的能力,强劲的冰锥轰炸和极快的锋刃都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薇意识到这点,顿时做出反应,迅速转身后退。指尖在空中挥舞,低沉的吟诵声潮涌般涌去,带着冰刃般的寒意。

那些看不懂的符号浮现,如缠绕的树根,凝滞成型。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你我共赴一场冬日的约会,那遥远的冰天百华葬。”

暴风雪巨大的风破声中,一颗巨大的冰陨石在空中浮现,如一板巨大的冰晶棺材,以绝对的压力猛的下坠。棺名冰天百华葬,冰棺下镇压着数不清的灵魂。

同样也能镇住神明

“我了个萝卜嘞。”巨大的暴风雪中他战战兢兢的和秋童躲在远处,心想这世界真是疯了。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是头疯狂的野兽。

冰天百花葬“是一个源自日本动漫的技能名称,特点是能够在水汽弥漫的环境中,通过融化翅膀上的冰来操纵天空,使雪花从天而降。当敌人触碰到这些冰花时,冰花会在敌人全身绽放,将其冰冻。可这只是二次元里的招式。

巨大的冰棺山崩地裂般向下砸去,将“死亡”死死压住,强劲的轰鸣声耳鸣般炸起,无数爆炸产生的碎石向四周射去,其中一颗擦着头顶飞过,还好他抱着头躲过去了。其造型酷似压孙行者的五指山,强烈的碰撞声海潮般向四周涌去。

“靠,这兄弟太变态了,赶紧跑,带着你的女孩。”

薇此时也不顾优雅的淑女形象,爆着粗口大喊一声,朝楚语堂跑过去,顺手在路上捡了什么东西。这落魄潜逃的台词真不像一个救星说的话。

楚语堂抱着秋童跟着薇落荒而逃的跑,他们在涌动的寒风中奔跑,像是跑在了遥远的北杨克顿,那里的土地总是冰冷而坚硬,当伏特加凌冽的划过嗓子,世界上只剩下他们几个人。身后神话中的“死亡”拿着夺命镰刀骑着八尺灰皮骏马要来收割他们的生命,无边的黑影落着黯淡的光,听起来真像个浪漫的逃亡故事。

楚语堂想也许他在那天梦里他并没有开车离去,而是迎着吹过来的风浪驰頻着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骑着它通往诡秘玄幻的奇异故事,想他骑着白马撒花的驰腾,世界都被他远远甩在脑后,雪白的鬓毛背在身后,耳边闪灭着天雷与地火,尽管他现在满身泥垢和血污。

“往哪跑啊”楚语堂着急的喊。

他们的面前又出现了那道世界的裂缝,裂缝里闪烁着流动的辉光,那真像个眼睛在盯着他,楚语堂一时被吓得有点蒙,还在迷茫的时候,薇飞身一脚将他踹进去,他踉跄的惊叫一声。

眼前的景色,像是身处在漫漫的时空长河,河水里流淌着各种记忆和灵魂的碎片,一切好像变得漫长,楚语堂向后看去,刚才进来的缺口渐渐封闭,裂缝最后关闭的一瞬间,一双幽森的冥火在寒风中燃烧。

可是在最后的一瞬间,好像有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对他喊。

“跑吧”

就是那时候他突然愣住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也许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带着莫名的人关心。

可他认不出那句话是谁说的,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这么一个人很爱他,他也听见了,可他忘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一个新的缺口。这地方真像个任意门,每道门背后都是另一个世界。

楚语堂看着眼前流动这透明的碎片,像是价值连城的宝玉,表面流淌着微弱的光,像是有生命一样。

“这是哪”楚语堂有些好奇。

“记忆和灵魂的栖息之地,是灵魂的福地,在中国可以称作地府,也有人把这称作天堂。”薇撇了他一眼,表情又有些疑惑。

楚语堂身边渐渐汇聚了一大片透明的碎片,有大有小,像扑火的飞蛾,小溪般在他身边流淌。楚语堂往前走时,一些碎片划过他的皮肤和脸颊。

“爸爸,欢迎回来,”

楚语堂心里一激灵,低头刚想说“我勒个擦,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长得有那么老吗”

一个小女孩牵着他的手,小女孩很可爱,旁边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清雅的持家妇女。乍一看,好像他真是拥有一个幸福家庭的老大叔。

可是不自然的,他说出另一句话。

“有没有想爸爸啊,来让爸爸抱抱。”

当他刚伸开手臂拥抱着对他一生最爱的人时,眼前变得黑暗,画面消失后又出现,像是在看一场特真实的电影。

“小青,不是要去看电影吗,你怎么愣着了。”涌动的人群中一个男孩关心的看着他。楚语堂说不出那种眼神,像是热恋中的男女在黑夜的身处情意绵绵身边都是沸腾的荷尔蒙。

楚语堂突然感觉胸前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来诡异,他低头看去不由得满脸黑线,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那个男孩看她没反应以为自己的宝贝女朋友生气了,又将那张脸贴了过来做出要亲密的动作。

“沃日,兄台你搞错啦”

他大喊了一声,感觉身体里胃液翻滚,连忙往后退,画面顿时消失后,楚语堂不等画面显现就烦乱的嚷嚷“没完了是吧。

一对带着审视的眼神静静的看着他,“清醒点,都是一些死去的假象”薇淡淡的说。

“偶...”经过了刚才的人士后,他有点怕这个女孩。

碎片们像是被他的声音吓住了,纷纷离开了他身边。

“这地真邪乎...”

他们在微风中鼓动的荒野中伫立,天已亮透,夜过得真快,遥远的天际线又呈现一抹鱼肚白。远处传来凉爽的清风从未如此令人陶醉,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终于逃出来了。

楚语堂又回头看,那辆Mitsubishi Lancer Evolution“鬼魂般消失在马路中央,地面上那些散落着杂乱的摩托车残骸都被阳光吞没不见,一切都像是那做梦的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

如果不是他疯了,就是世界疯了。

“我是神经病吗?”楚语堂支支吾吾的问。

“应该不是吧。”他又继续说。

“不,你的确是个精神病,并且还很特殊,嗯嘛,她也是”薇一脸认真的回答,说着也望了望秋童。

楚语堂顿时遭不住了,暴躁如雷的回怼“所以我才会太奶的在一个城市死上七次,还有那个鼻涕怪物要一句话不说就动嘴吃人,更牛的是还有个大兄弟跟千年老尸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穿着裹尸布提着镰刀要砍我们的头。”

“这踏马算什么事啊,”

可薇云淡风轻没什么反应,仿佛类似的场面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脸上露出“我很理解你但你先别着急的”平淡表情。如果楚语堂是精神病,那这个女人绝对是治疗精神病的专家。

楚语堂一阵宣泄后却仍觉得心惊胆跳,全身被千万伏的高电压电击十天十夜,全身止不住,只剩一个完整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可又像是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

薇突然在他面前蹲下,抓着他的手腕举起,她的手坚韧有力楚语堂挣扎了几下发现竟挣脱不开,可问题不是这个,这个肤色发白的女孩,手冷的简直没有温度,像是刚从太平间里走出的尸体,他有些毛骨悚然,惊叫声卡在嗓子眼里,表情忍不住抽搐。

他想说“我勒个擦姐姐你真的不是鬼吗,不会是什么贞子吧,贞子有你这么好看吗你虽然很好看,气质决然,面容冷漠,但是你不能真的体温零下八度啊。”

可问题也不是这个。当他看见自己的手腕时,楚语堂将那声尖叫吞下肚子里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阳光中他看的很清楚,一个精英透亮的图案在他手背上显现,像是一个刻上去的烙印,这让他想起了那道世界的裂缝,冥冥之中他像是和一种说不出道不来东西紧紧联系起来。他又摸了摸发现擦不掉,又不死心的的搓了搓,这东西就像是一个纹身,狗皮膏药的紧紧紧紧粘在身上。

他有种模糊的感觉,他的感觉一向很准,除了在桃花路上如尘尘粪土般一无所用。这个烙印像是把他狠狠地和某些奇幻不可预测的东西牢牢的拴在一起,就像是那个看不见的神奇魔法可以将他和秋童紧紧拴在一起一样。

“这...这...这又是...什么啊”楚语堂有气无力的说。

薇朝他做了个滑稽鬼脸“一种烙印喽,凡是刻上烙印的人下场都不太好,比如被怪物追杀,比如被死神砍头。恭喜你啊,被怪物惦记上了,它们就喜欢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肥羊偶。”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当初他的导师拍着他的肩膀别无二致说真是后生可畏啊。

可他知道自己写的论文除了是中国字外其他的都是一坨狗屎。可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群在文学家享有盛名的大作家们对着他的论文赞不绝口。

这世界真疯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楚语堂顿时心凉了半截,仿佛认命一样看着她“好嘛好嘛,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你告诉我怎么活吧,我年轻有为还不想死的。”

薇露出十二分鄙夷,“你这种人是怎么在深渊里活下来的”。

楚语堂觉得这眼神带着八分质疑和七分关怀,像是对...傻子的关怀。

这就像陈友谅邀请徐寿辉来到命定之地的小寺庙时,徐寿辉讨好的说“我们就要打下应天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陈友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声音清淡如风,不喜不悲。

徐寿辉蒙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当它到来时,还是那么残酷。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死一般的沉默。徐寿辉的汗和眼泪都下来了,他心中的恐惧就像一只大手将他拖入无底深渊。最后他无计可施的乞求,“我把皇位让给你,我做平章,你看这样行吗”

然后陈友谅终于回头了,他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徐寿辉,说出了其一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你是怎么在这个乱世上生存下来的。

随后卫士上前,用预先准备好的铁锤打碎了徐寿辉的脑袋,真悲催,他要是有点骨气的话没准还能苟且偷生半年。进军还是被人挟持的,做皇帝做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死了好。

“你的时间不多了,要珍惜。”

这话就像说“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楚语堂顿时也像将死的徐寿辉一样,可他的眼和泪都在刚才流干净了.

薇说着摊开手掌亮出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石,表面流光溢彩泛着荧光。在他的注视中薇轻轻的将它放在秋童胸口上,楚语堂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石头在触碰到任秋童的时候开始变得透明,好像定义为“灵体”看不见的东西一样,缥缈的魂魄灵魂归窍,就像是身体穿过记忆和灵魂的栖息之地感受那些杂乱的碎片。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幽灵”,空气中一股压力无声的振荡,它们开始躁动不安,它们变得活跃起来,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就像那个雨夜里他对着世界下达命令一样。

记忆开始变得清晰

他眼神迷茫的看了看薇,这个长得有些好看的女孩只是扬了扬好看的下巴撇了一个邪乎的笑,像看戏的观众,期待戏子的表演。

楚语堂有些不明所以,他有些没搞懂情况,然后轻轻低下了头,看见一双同样有些迷茫却如夜明珠般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好像认出了他,淡淡的水雾在她的眼角浮现。

那一刻楚语堂觉得什么东西渐渐萌发起来,也许是黎明前绽出雨露的嫩芽,嫩芽沐浴着阳光温柔缱眷池水荡漾如春日般一碧如洗的水渠,朝阳将风过的喧哗埋葬在地下。那牒残破不堪的胶卷变得逐渐完好,原先内部零件叮当响的放映机如今崭新如初。

楚语堂慢慢靠近她然后轻轻的楼入怀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栗,此刻黎明初现晨光出路山河交相辉映,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想好好的抱抱她。

他实在是不争气,热泪“哔哔”的往下流,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像塞了一整块石头哽咽的只能重复着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好...”

直到一双纤细却强有力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脸将它推开,并且将它一顿臭骂他才清醒一些。

“楚语堂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居然敢往我身上靠,是不是忘了自己狗腿子的身份了,是不是忘了谁才是老大了,要不是我现在身上没力气我绝对会给你一脚,还不快拉我起来。”秋童骂骂咧咧的说,脸上带着一阵凶狠恶煞。

楚语堂没说话将她拉起来后,又被狠狠踢了一下,

“真没出息,谁家死人啦,你死了还是我....死...了。”她突然沉默了,怔怔的看着自己。

一阵巨大的油门声响起,楚语堂和秋童同时看去。

“上车”薇不知道从哪开出来一辆靓黑的凯雷德,摇下车窗对他们喊,像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一样。

...

“我昏迷了多久?”任秋童看着窗外飞过的风景。

“快七...年了吧,从初中开始”楚语堂低下了头

“是吗,可我只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梦,醒来后就发现一个陌生男人耍流氓...你样子变得真快我一下没认出来...。”

...

“你们大概有一天的时间,时间很宝贵,知道吗,所以别他妈的浪费了...”薇紧盯着前方,满不在乎的提醒道。

...车内本来寂寞冷寂,楚语堂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薇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就给我讲故事吧很久没有听你讲故事了,我想听听了”秋童转过头看着他。“虽然在我的记忆里,你给我讲故事还是上个星期。”

“我很久没有给别人讲故事了,”

“那段很长的梦里,我经常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每过一段时间就听到一次,除了那段声音梦里什么都没有,可每次梦醒又通通忘掉了。梦里我困到要摔倒,可是有个声音告诉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她说完后又把头扭了过去,凶狠狠的骂了句““骗子,我大半个青春都栽在你手上了”

楚语堂有些意外,偏过头看了看她,想从她的背影读出来什么。窗外飞过的景色将他的思绪带回了从前,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像个骄傲的公主,指着他鼻子说“给老大讲故事是小弟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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