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依然无事发生,原本喧嚣个不停的小人声音也不见了踪影。他正立起来,从腰带里取出一把没有格的薄刃小刀,大喘两口气,对准自己胸口,作势要刺下去。
“你他娘的说话!住老子身子里,总要给个交代!”
默不作声,好似一切都是幻觉。
绷紧了肌肉,刀尖从胸口一点点插入,已经有鲜血微微渗出,正当李化鲸打算离心口一寸时撤下刀,那个声音忍耐不住,终于发声:
“罢了罢了!你是个好杀才,叫你知道也无妨。昨夜你打搅了阎王,可忘记了临睡前说过的大话么?”
“我说过什么大话?”李化鲸蹙起眉头,一经提醒,才缓缓想起昨夜怪景。他原以为那不过一个梦境罢了。莫非自己一拳打倒了阎王?若如此,那阎王是否太过无用了?
“我们兄弟几人都是干事的小人,其他七个暂且住在你头发上。唯独我,住在你心胸里,你可知为何?”
李化鲸敲打着胸口:“为何?说来听听,你们有何作用?”
“你这个杀才!你杀了成百上千人,还不知道么?老子就没见过杀心你这样重的人,你那杀气浓厚得一般鬼怪都不敢近身。”
何时我杀了成百上千人?是前身干得?
肆意张狂,嘶哑低沉:杀人法都会了,还说自己不是兵?
李化鲸摸着胸,敲敲打打,薄刀在胸口上方悬着转空,终于没有讲话。
细想昨夜之景,看来果真是有奇遇的。肺中浓痰都轻浅了许多,不知这杀物和病症又有什么联系。是否能有点能力。
李化鲸叫小人多多发言,可这人也好玩,叫李化鲸多杀几人再告诉他。他生了气,也不过问了。
不论怎么讲。既然渴血病症减轻了,那便是好事,李化鲸不愿自己琢磨。
当务之急,先是回镇安定下来,不要耽误在山里。酒屋里四路旅客皆有,讲了自己遭遇或许还有明白人说清楚。
黑山口出来,距乌镇也就十里路程,凭马力只消一刻,但他的马拖着车架,只好和主人在路上慢慢地并肩走,过两里还要喂把豆子,走了半天才看到镇里屋舍。
走在一里开外的路上,李化鲸看到长条状的镇子上空打旋的烟花,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在村镇内四面响起。那条贯通乌镇的主干道上,几对新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娶亲,还是个集体婚礼。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嘴里喃喃。
“小厮。你警觉些,说不得马上又能开杀戒了。”
听着这话,李化鲸思虑一番,琢磨道:娶亲不是好事,也从来不会大操大办。完颜夏国的惯例是无事不纳捐,平日里收粮喝酒都有税吏上门,办个婚礼,这夏国税吏更是不知要设多少税卡,哪里有操办的习俗!
李化鲸發马上前,藏在一个树旁。看个究竟。
流民成堆的营垒在街上生了根,脑后拖着一条辫子的完颜兵扶刀提锣,而乌镇的街道上喧嚣闹天,骑驴的,赶马的,无座拿着木棍和草绳喊闹的,有男有女,中年居多。
他们护卫着中间街道上的五个花轿,五只高头大马。一只花轿间隔一只马,竖列昂扬走在路上,头戴红花的男人被绳索捆住,垂头丧气脸色灰白,围着娘家的亲戚欣喜若狂,跑步前进朝前撒着花瓣!
李化鲸牵马停在路边,混在人群里看着这出奇怪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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