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尚贤替她将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

“你受苦了。”

朱绿竹笑了笑:“不苦。”

陶尚贤又问道:“我们在外面这么久,怎么一点也没听见你的声音?”

朱绿竹轻声说:“还好,我能承受,再说了,生孩子是我和宝宝的事情,旁人也帮不上忙,动静大了,平白让人担忧。”

陶夭夭抱着孩子走到床边道:“姨娘这次你错了,你在里面没动静才叫人担忧呢,爹头上都急出汗了,不信你看。”

又把孩子放低:“姨娘你看,他多漂亮啊,你好厉害。”

朱绿竹有些羞涩道:“长得像老爷。”

此时刘大夫在一旁开好了产后恢复的药和下奶的汤药,走了过来。

“陶大人,陶姑娘,药我都开好了,再给姨娘把个脉,老夫就先回去了。”

陶尚贤起身让开:“有劳刘大夫。”

朱绿竹伸出手来给刘大夫把脉的时候,陶尚贤才发现她的五个手指甲全断了,有的手指头还在流血,掌心也有深深的指甲印,上面都是血痕。

他看看她的手,再看看她的脸。

朱绿竹发现了陶尚贤在看 她的手,在把好脉过后就将手收进了被子里面。

“姨娘体质好,孕期运动也足,没什么大碍,按照我开的方子,补补气血就好了。”

“多谢刘大夫。”

刘大夫说完起身背着医箱出了门。

陶夭夭给了冬枣一个眼神,冬枣忙追出去强行往他怀里塞银子。

刘大夫推脱不掉,只得摇着头将银子收了起来。

陶尚贤伸手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朱绿竹有些难为情的将脸转向里侧。

陶尚贤轻轻地替她揉着手指道:“绿竹,我不是早和你说过吗?这里是你家,你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你痛了,可以哭,可以喊,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听到陶尚贤说这话,陶夭夭莫名其妙,看过去才发现朱绿竹的手。

那分明是痛到极限的时候自己掐的,掌心都被自己的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了血,十个指头的指甲全断了。

她不是痛感迟钝,而是一个人在默默的忍受,不声不响。

朱绿竹将手一抽,又藏进了被子里。

“老爷,我都说了没事。”

这时稳婆进来说:“姨娘,小少爷该喂奶了。”

朱绿竹在石榴的搀扶下吃力的坐了起来。

前两日府里的婆子就开始张罗着替她找奶娘,朱绿竹知道后说什么也不同意,要自己亲自喂养。

陶夭夭看着她被孩子吸得紧咬着下嘴唇,却依旧一语不发的样子。

问她:“姨娘,你确定要自己喂,不请个奶娘吗?”

朱绿竹点点头:“奶娘也要先有自己的孩子,才会有奶,她们的孩子也要吃奶的,我在进府前,有好几个邻居都去给大户人家当奶娘,

最后自己的孩子都没成人,就算是勉强长大了,也都体弱多病,活得艰难。”

她的这句话让陶夭夭突然想起了姚妈妈,突然低下头。

她的孩子就很小就夭折了......

而这个小少爷身上所穿的,正是姚妈妈亲手缝制的新衣。

“大姐姐......”

陶夭夭抬起头看向门外,陶菁菁有些胆怯的站在门口。

陶夭夭朝她招手:“三妹妹,快进来。”

陶菁菁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我来看看小弟弟。”

朱绿竹稍微转了转身子,将遮挡在孩子脸上的小被褥拨开。

“三小姐,他正在喝奶呢。”

陶菁菁眼里泛着泪花:“他真漂亮,真乖啊......”

如果甄姨娘不死,木兮阁也会有一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公子吧。

......

去张家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张如莺这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陶夭夭和苏洛洛一有空就陪在她身边。

陶夭夭没几日就要出嫁了,她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了。

这日天色渐晚,陶夭夭和苏洛洛辞了张如莺准备各自回家。

陶夭夭边走边问:“洛洛,你和世子的事情,如莺知道吗?”

苏洛洛蹙眉:“之前好多次我想告诉她,要么没机会,要么我又没勇气,现在皇上赐婚了,她听没听说,我也不知道。”

陶夭夭是最知道张如莺对世子到底有多喜欢的,喜欢到为了他将来能过得更好,不惜深藏爱意去照顾帮助他的未婚妻。

陶夭夭有些担忧:“如莺同时失去了父亲和爷爷,这几天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在这个时候如果再受到打击,我怕她会出事。”

苏洛洛焦急的问:“那怎么办?”

陶夭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么你晚点再告诉她吧?”

苏洛洛点点头:“暂且只能是这样了。”

陶夭夭叹了口气:“不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头来这趟伤心她始终是要面对的。”

苏洛洛抿唇沉思,没再说话,出了张府便与陶夭夭告别各自上了马车。

世子最近很喜欢去将军府的靶场练箭跑马,还找着借口拉着苏耿骞陪练。

苏耿骞内心暗嘲,嘴上却不敢说什么,毕竟还是有点怕他的。

打就更是打不过。

这日他又来了,叫上苏耿骞就要去往马厩牵马,苏洛洛也跟了过来。

朝着苏耿骞冷冷道:“你,一边去,我有话要和世子说。”

苏耿骞朝她翻了个白眼长叹了口气,歪着头悻悻的走开了。

都当他是什么人?一个召之即来,一个挥之即去。

萧山肃见她主动找他,心里很是高兴,声音也尤其温柔:“他走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苏洛洛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世子,那我就直说了。”

萧山肃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苏洛洛继续道:“世子,如莺对你的心思,你一直都知道的对吗?”

原来是这个?这种醋还有必要吃吗?

萧山肃不置可否:“之前不是你一直在撮合吗?可是我对她,从来都没有像对你一样的感觉,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苏洛洛抿了抿唇:“这不重要,如莺她从小就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你想把我让给她?那我可不会同意,皇上已经赐婚了,你这辈子注定要嫁给我的,你想抗旨吗?”

苏洛洛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想不嫁,只是,我们能不能,要么我们一起去求皇上,让如莺也嫁到王府去......”

萧山肃打断她:“我父亲没打算纳侧妃。”

苏洛洛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她一起嫁给你,就是,让皇上赐婚,我们平起平坐......”

萧山肃惊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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