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陶府的门口出现了两个穿着锦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
门倌一眼就认了出来，张大嘴巴正准备行礼。
前面那人抬手打断了他，示意他不要声张，门倌就张着嘴呆在了那里。
两个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门倌回过神啦朝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气息不足的喊了一声：“我们老爷在书房。”
中年人将手背在背后穿过庭院，来到了陶尚贤书房门口。
里面其乐融融的谈话声让他顿时停下了脚步，立在了台阶上。
谈的都不是什么高深的话题，更像是家人朋友之间话家常。
中年人抬起手便要叩门，顿时又停在了半空中，转身看着身后院里四处红幔翻飞，红灯摇曳。
他神色黯淡的垂眸。
这个新娘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媳，本是该娶进宫中。
他也本该坐在高堂之上等着他们的跪拜和敬茶的。
而现在......
“皇上？”身边的人在他耳边轻唤。
皇帝抬手示意他别出声，此人便抿唇站立不再发言了。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三个人，一对年轻男女扶着一个小脚老太。
年轻男子一看到皇帝，忙快步扶着老太太上前对着他行礼。
“臣沈云舒，拜见皇上。”声音还很是洪亮。
说完马上回头对着母亲道：“娘，这就是我们当今皇上，快行礼......”
皇帝看了一眼书房的门，一扶脑门，又瞪了身后的穆康一眼。
穆康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是你不让出声的。
陶菁菁福身：“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帝对她颔首。
而沈母却双膝一曲跪了下去，磕了个头：“民妇沈张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忙道：“老夫人，快平身，不必行如此大礼。”
沈云舒忙俯身扶她起来。
沈母像是看到了心中的太阳一样上前一把抓住皇帝的手。
“要的要的，皇上在我们百姓的心中，比那菩萨还要慈悲，民妇刚收到去年受灾的亲戚家来信，说是刚立了春，
这春日的赈灾粮款就立马收到了，皇上还替大家惩治了恶吏，新派去的巡抚大人也是个好官，百姓心里日日都拜着您呐。”
沈云舒见母亲紧抓着皇帝的手，上前来想要掰开，没想到皇帝却将另一只手覆在了老妇的手上。
“天下安定，百姓幸福，正是朕毕生所愿，也感谢沈老夫人，替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臣子，来为国家为百姓效力，您辛苦了。”
沈老夫人一听瞬间红了眼眶：“皇上您折煞老太婆，这都是在您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我儿才有机会安心读书啊......”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陶尚贤忙行礼：“臣拜见皇上，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
沈云舒立马拉着沈老夫人：“娘，皇上有正事了，你先跟三小姐回她院子里去吧，厨房缺的东西我去买便是了。”
沈老夫人流着泪对着皇帝挥手：“皇上，民妇告退。”
皇帝也和蔼的朝着沈老夫人挥手：“老夫人再会。”
皇帝进了书房，看着书案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书和卷轴，又看看陶尚贤和花灼。
花灼拱手：“拜见皇上。”
皇帝面上不显，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花灼根本不是那种少言寡语的性子，他刚刚在外面听得真切，他们谈得那样开心。
这些书，还有画，他御书房里，名家真迹，绝版孤本，不比陶尚贤书房多得多吗？
他从没在他面前表现出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却可以在陶尚贤面前侃侃而谈......
陶尚贤走到书案后面将椅子拉开：“皇上请坐。”
自己则是开始收拾起了有些凌乱的桌面。
皇帝没有搭理他，而是随意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气呼呼。
陶尚贤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桌面上的东西后看看皇帝，又看看花灼。
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皇上，臣还有些家事，嗯，臣先出去一趟。”
说完就走了。
于是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因为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日了，从明天开始就要踏上前往北都的路程。
花灼也不想和皇帝在这一天还这样尴尬，于是先找了个话题开口了。
“方才外面是沈公子的母亲，可见中土百姓对皇上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皇帝苦笑：“是啊，百姓待我，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只是我最想要得到他认同的那个人，我的亲生儿子，跟谁都好，
却始终不肯给我弥补的机会。”
花灼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看着自己与陶尚贤和竞王之间都如此亲近，却偏偏与他疏远，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吧。
“全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
皇帝扯了扯嘴角，将心中的醋意强行压了下去。
“你喜欢书画，我让人带些与你回北都。”
花灼客气的笑道：“不必了皇上，我与岳父大人，只是聊起了前朝一位书法家，说他的画也是一绝，所以他老人家才会将自己珍藏的字画取出来与我展示的。”
皇帝看着他：“除了方才这位，还有谁？你告诉我，这些字画我全部找出来给你。”
花灼忙摆手：“真的不用，多谢皇上。”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父亲？”
花灼闻言眉梢一跳。
在他看来，认了这个父亲，就是对母亲的背叛。
皇帝接着说：“我知道我不够资格，但我没有别的奢求了，你要回北都，我也不能强行将你留在我身边，但是我想听你叫一声父亲，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岳父大人叫得那么甜，想到就心酸。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