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黄蜚在送走副将熊和之后,独自一人于城头上煮酒静候。

身后的士兵们见此情形,皆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虽然已经五月,但是天气还有些许凉意,若能饮上几口酒,定能暖和不少。

黄蜚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内心紧张万分,不时问道:“熊和可抵达福王中军了?”

亲兵极目远眺,回应道,“刚到。”

“很好,送些肉食上来吧,光有酒无肉可不成。”

亲兵领命后一缕烟般下城准备,但是黄蜚越等越觉得情形不妙。

温酒的水竟已烧干,他伸手欲移开酒壶,生怕连酒亦被烧尽。

一时不慎,黄蜚被热锅烫到手指。

瞬间指尖鼓起一个小水泡,又痛又痒。

小时候老人都说烫到要马上用酱油浸泡,但现在正值守城之际,没有条件,只能含在嘴里。

见有人上城而来,他赶忙抽出手指问道:“熊将军去了多久?可曾归来?”

“总兵大人,熊总兵还没回来,约摸已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了。”

黄蜚内心焦灼不安,已无心久坐。

心中却在想着,自己为何无端被派至滁州,且不久便遭遇福王大军,不禁怀疑自己遭人算计。

苦思冥想究竟得罪过谁,脑海中唯浮现出一人,便是如今的南京守备,魏国公徐弘基。

他黄蜚和郑鸿逵出发之前,南京仅有四万多人马。

军中却分属三大军事统领派系,自己追随的是提督操江,诚意伯刘孔炤,全权负责兼巡上、下江防务。

如今北方陷落,登莱水师可能都被闯军收编完,所以刘孔炤堪称当下大明水师体系的大元帅。

说起来,刘孔炤也并非普通人,他乃是“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中的刘伯温子孙后代。

刘孔炤对大明绝对忠贞不二,做事雷厉风行,黄蜚之所以投靠刘孔炤不单纯是因为兵种体系对口,更是为其令人钦佩的做事风格所折服,有名将风范。

但是刘孔炤却一直与南京守备徐弘基不和。

黄蜚深知,这其中的纠葛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而他如今很明显卷入了某种权力漩涡之中。

他想派人去联系刘孔炤,请示应对之策。

“熊总兵如何了?仍未归来?”黄蜚对于熊和的称呼,已经连续换了三个,他迫切希望熊和这个大将尽快回来。

他自己是废了,常年沉溺于享乐,如今想打硬仗怕是不行,且若自己身死,岂不正中徐弘基下怀。

恰好这时,城下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说熊将军被福王扣押,他拼死反抗才得以逃脱。

其实这人也是朱由崧有意放出来,他就是想敲山震虎,让黄蜚惶惶不可终日。

黄蜚听闻,难以置信地站起来,竟将温酒的锅炉撞翻在地,滚烫的竹炭仍在燃烧,然他却只觉彻骨冰寒。

没人敢上前打扰他,都围在后面等着指示。

黄蜚手指上的水泡被他抠得生痛,却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听闻江浦有位名医专门治手疮,儿郎们,随我转赴江浦便是。”

朱由崧远远看着黄蜚还没交战就撤退,心中是悲喜交集。

悲的是大明的总兵们,个个都毫无战意,都把自己当成文官来用,遇事怯懦怕死,无事又爱折腾百姓。

喜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得滁州,避免了无谓伤亡。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