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桓见他们走了便靠在石头狮子上然后慢慢坐在地上。他看见他的房子装扮得红红火火的,到处挂着大红花灯,对联也是红色的,门房柱子、椽子、梁木、门窗都是红油漆漆过。他带着红花,站在仪门口迎接这一顶红色轿子,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披着红头巾的女子下轿子。他知道迎娶的正是他喜欢的桂香姐。外面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挤满了他家的演武坪,丫鬟女眷们陪着新娘步步走向房里。房里红灯笼高高挂。在花厅里面,主持人高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突然觉左脸火辣辣地疼痛,他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沈家福气得脸色发白,指着他鼻子骂道:“孽子,天天想着窑子里的女子,成什么样子?”
龙氏劝慰道:“桓儿也有这么大了,依我说花点银子将桂香买回来,让桂香归劝读书,只怕他就听了。”
沈家福大吼道:“休想!将一个勾栏里的女子娶回来,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沈母道:“依我说早点给他抓一路亲倒是正当,整日这般闹腾也不成样子。”
沈家福怒气难消:“孽子,你到底想变成什么样的人?”
沈思桓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见他父亲慢慢怒容,于是走到老太太身边,拉着老太太耍痴耍嗲地,弄得老太太将他搂在怀里,将沈家福批评一顿。他见父亲消了一些气于是低声道:“爹,你儿子不是不想变个好人,你看如今我门家家已是富贵之极,我就想做个富贵闲人!”
沈家福叹息着,向两个家丁摆摆手道:“扶他去房里歇息去吧!”
学堂、青楼。茶肆里早已传颂宋湉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词作。因为宋湉的歌喉好听,许多人便咿呀地学者,毕竟那样的年代没有留声机,没有唱片公司。一曲歌唱罢便没有踪影。那些闲散之人哼哼唧唧地唱着,各唱各的调子,各有各的韵味,他们可以把一个粗狂的歌声唱成清幽的歌声,把欢悦的唱成一丝忧愁的,把悲壮的唱成哀怨的。许多人知道这些词曲出自宋湉,但真正见过宋湉的人却不多,大抵只知道这个人物。
欧阳家族的私塾是在郊外,有两间房舍,一个叫于连元老先生教学几个孩子,也听到了外面传唱的,就是地下几个小孩偶尔也哼哼唧唧地唱上几句。今日上了两节课,也想考考宋湉学识。让他将四书中的大学重要章节当着几个学生的面背诵出来,宋湉也毫不含糊,几乎通篇背诵下来。又让宋湉李沐阳应景做了一遍文章。至于文章他也是粗略看了一会子,觉得确实不错。
其实他心里有个郁结,就是那束脩的事情。私人请的先生与龙山学堂不一样,龙山学堂的先生是领‘工资’的。私人请的先生是靠束脩养活的。束脩便是学生的供奉。虽然欧阳礼每年给了一定的束脩银子,那些银子自然不够他开销。
下课后于连元将宋湉扯到一边,低声道:“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学业进步神速。只怕老夫难以任职了!”
宋湉琢磨一会,心想着明显是下逐客令了,虽然只是几个学生,偶尔也听到学生们谈论束脩之事,都说老先生要束脩多,因自己钱财也不多,问道:“老先生,学生本是一个孤儿,身边的银两也不多,这里有五钱银子,略表寸心!”
那老先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收那点丁银子。宋湉知道是自己银子少了。还不到中午便收拾自己东西回家去。宋湉走了一段路,李沐阳便追来,喘着气喊道:“宋兄,等等!”
宋湉回头李沐阳已经到了身后。
“宋兄,为何要回去?不来了?”
“也没什么,在家自学吧!”
李沐阳拍拍宋湉肩膀道:“那老东西诈你银子了?我知道这个老东西人品也不咋的,曾经向我暗示过,说束脩的礼物少了,后来我老娘送他两匹布才罢了。明日我去给你交一点银子就是。”
宋湉知道李沐阳真的将他当兄弟一般,拍拍他肩膀:“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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