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红刚出石榴巷便遇上鲍宝山派来的人:“姑娘,您总算出来了!我们几个等得都着急死了,要不是怕您再受到惊吓,我们真想直接进去请您!”
千红神色冷淡:“请我?怕不是要抓我吧?”
“您说的哪里的话!鲍老大知道您今天受委屈,特地命我们几个来接您回家。”
千红嗤笑:“家?哪里是我的家?”
“当然是沅月楼啦!鲍老大说了,从今以后不让你再在花溪楼弹琴,要接你去沅月楼。”
“他都要把我卖了,花溪楼和沅月楼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误会!是花溪楼的掌柜自作主张,我们老大根本就不知道啊!我们老大总说您是他心尖子上的肉,怎么舍得拿出去卖?今天听说了这样的事,他气得饭都没吃,现在就在教训那几个狗东西,正在替您讨说法呢!”
千红闻言,眼眶微红了红,叹口气:“那便去看看吧。”
……
沅月楼。
肥头大耳的鲍宝山坐在主座,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骂骂咧咧,千红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
“乖乖,别哭了,都是这两个糊涂东西干的好事,他们已经给你磕头赔罪,你便不要生气了罢!”鲍宝山说话时脸颊两侧的赘肉轻轻颤动,乌溜溜的绿豆眼一个劲地转。
“说好的只是过渡,怎么如今倒像是要让我卖一辈子的艺?当初父亲让我学琴,是陶冶情操用的,不是让我有朝一日在酒楼里卖艺!我真是……我真是愧对父亲母亲,我没脸活下去了……”千红哭得泪眼婆娑,“鲍大哥,鲍恩人,您如果实在惧内,不如尽早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胡说!我怎么可能怕那个黄脸婆?”鲍宝山粗眉一竖,“我是怕她找你的麻烦,不忍心让你受罪啊心肝儿!”
“该受的罪我也没少受一分呀!”她呜呜咽咽,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着实是美。
鲍宝山忙走过来,捧着她的脸一个劲地哄,又让地上二人自己掌了十几个嘴巴子,这才遣散众人与佳人独处:“心肝儿,你既然不愿弹琴,那我们便不弹琴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在沅月楼住着,吃喝用度都包在我身上。”
千红侧眸盯他:“伸手找你拿钱?这样的日子我不要,总得有个营生才好,省的有朝一日你另结新欢,把我丢了,那时我人老珠黄没人要,只剩死路一条。”
“说的什么傻话?我老鲍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盼天天要日日要……”说着去摸千红的脸。
千红拍掉他的猪手:“是我要不起!我知道如今你家门槛已经高上天,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能进得的,只盼哥哥能替妹子寻个前程,放我自力更生,也算成全了咱们两家的情分。”
窗外不知哪里来了一群蝈蝈,吱吱吱吱,甚为聒噪。
鲍宝山笑着摇头,直起身来,叹气道:“也罢!如今想来,当初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深陷情网,也许你并不真心想要跟我。”
千红听他倒打一耙,正要大哭,就听对方继续道:“刚好最近在谈一桩生意,是滇州一位姓庞的老板,打算进京开一处钱庄,正寻觅掌柜。若你愿意,我明日带你赴宴,介绍你们认识。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西南,也许能和他聊得来,你家从前也是做生意的,当个掌柜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千红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呆了呆,不可置信道:“当真?他为什么会要一个外人当掌柜?这可是个钱庄!”
“因为我也参股了,”鲍宝山摸着自己硕大的肚子,“他能进京开钱庄,我出了不少力,他的钱庄会开在南街上。我说要你当掌柜,他会给我这个面子。”
“您是打算让我帮你盯着这桩生意?”千红眸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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