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丕所率的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向咸阳城时,所有人都笃定地认为,嬴嘉伦定会以一国之君的决绝,坚守在这大秦的心脏之地,与咸阳城那厚重的城墙、巍峨的宫阙,还有已然步入迟暮之年、风雨飘摇的大秦王朝携手,共同奔赴那既定的历史终点。
那是一个透着几分肃杀又略带沧桑的清晨,凌丕端坐在华丽且庄重的车驾之上,随着队伍缓缓驶入咸阳城。马蹄哒哒,车轮辘辘,每一下声响都似踏在这座古城的灵魂之上。眼前这座曾傲立于世、被尊为天下第一城的咸阳,作为大秦帝国几百年来辉煌与威严的象征,此刻,却如同一位迟暮的英雄,无奈又落寞地敞开了怀抱,任由凌丕带着他那不可阻挡的气势,将其彻底踩在脚下。
说来令人感慨,这竟是凌丕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咸阳城。往昔,他只能在遥远的疆场或属地,听闻这座都城的繁华与神秘。然而今日,就是这初次谋面,他凭借着手中的利剑、麾下的雄师,一举击溃了那在历史长河中苟延残喘长达百年之久的秦室,实现了多年来君临天下的壮志,从此,世间将以他为尊,万民都要向他俯首。
凌丕稳坐于车辇之上,双眸如隼,冷峻地扫过咸阳城的大街小巷。街边的百姓们,听闻改朝换代的喧嚣,又见这如狼似虎的军队进城,脸上虽难掩惶惶不安之色,可若细细瞧去,在那惊恐的眼眸深处,却还藏着一股早已被岁月磨砺出来的麻木。毕竟,秦室的衰败早有端倪,如今的覆灭,于这些百姓而言,并未出乎任何一人的意料。遥想百年前,大齐于犬戎的铁蹄之下拼死夺回传国玉玺,重返中原,那仿若回光返照般的壮举,算是给大秦强行续上了这百年的国运。可如今,大限已至,任谁也无力回天。
抬眼望去,城垣之上,曾经那象征着秦军荣耀、飘扬了数百年的黑色军旗已然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凌氏一族崭新的旗帜,那绣着金色纹路、猎猎作响的大齐王纛,正迎着烈烈长风肆意舒展,像是一位豪迈的吟游诗人,高声宣告着一个全新时代的盛大开篇。
令人意外的是,嬴楚,这位大秦最后的掌舵人,并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在宫城之中凭借天险负隅顽抗,做最后的困兽之斗。至于那位本应肩负起延续秦室血脉重任的嬴嘉伦,更是仿若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徒留诸多猜测与谜团,在这风云变幻之际,为历史添上一抹诡谲的色彩。
此刻,在那深邃而寂静的大秦宫殿之中,嬴楚,这位曾经号令天下、让四方诸侯敬畏的天下共主,已然遣散了最后一批对秦室忠心耿耿的侍从。
他独自静坐在空旷而肃穆的大殿之上,殿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映照出他那孤独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整整一夜,他就那样对着祖宗的牌位枯坐无言,往昔的峥嵘岁月、先辈的谆谆教诲,似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可如今,却都化为了泡影,消散在这清冷的空气中。
当凌丕迈着沉稳且略带迟疑的步伐踏入大殿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容憔悴、满面沧桑,却依旧脊背挺直、透着几分倔强的中年人。在嬴楚的身旁,大秦历代先王的牌位整齐排列,那些或威严、或英武的目光,仿佛透过冰冷的牌位,穿越时空,凝视着当下这令人唏嘘的一幕。
“你来了。” 嬴楚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沙哑暗沉,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却又意外地透着几分超脱尘世、看淡荣辱后的平静,“这百年江山,终究是守不住了。” 言语之间,满是无尽的落寞与不甘,却又有着对宿命的坦然接受。
凌丕见状,微微拱手,身姿挺拔而恭敬。这一礼,无关当下的胜负尊卑,敬的是大秦往昔那段波澜壮阔、气吞山河的峥嵘岁月,是无数秦人用热血与汗水铸就的赫赫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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