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潭站在两株柳树中间,光秃秃的柳枝条垂了下来,无精打采的将他的背影衬得更加萧瑟。

听见脚步声,李隆潭没有回头,只说道:“天意难违,当日我杀不了你,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杀了我。”

傅琢颜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冷冽一笑,“天意难违,元帅可曾想过是自作孽,天谴来报。”

“天谴?我虽李隆潭手染鲜血,却无一冤魂,只因那是战场,你死我活的战场!”

“是吗?难道就没有无辜之人?”傅琢颜冷笑一声,“李元帅可真会为自己开脱啊。”

李隆潭胸廓不住起伏,显然十分激动,后又慢慢缓和下来,苦涩一笑道:“你真以为玉阚儿是我杀的?你真以为我会亲手杀了自己爱的女人和亲生骨血?”

“不是吗?玉姑一家不是你杀的吗?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傅琢颜站到他面前看着他,悲愤道:“玉姑对你用情至深,救你性命,以一生相托,你忘恩负义,不报恩情也就罢了,是什么让你丢了良心,是什么比救命之恩还重要!”

“不是我!我说过了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们,是她要杀我!”李隆潭脸色僵硬,眼中悲呛苍凉,一连番的激烈辩驳让他浑身不住打抖,“失去他们我也痛苦万分……”

傅琢颜看他不像假装,心里狐疑不已,只等着他缓和情绪,道出真相。

李隆潭手扶在柳树上,狠狠拍了两掌,长叹一口气才道:“二十三年前,我离开家乡,外出谋仕,都说乱世出英才,我自小自命不凡,眼看百姓受苦,一心想要做那拯救天下苍生的英雄,不曾想,竟被乱兵所伤,险些丧命,也是我命不该绝,被人所救,救我的那人就是玉阚儿。”

“那是一个极美的美人,那双眼睛,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我当时就想,管它苍生疾苦,与我何干,我只要与她双宿双飞,就在这荒山做一农夫也是幸福的。”

李隆潭眼神迷离,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成亲那天,虽没有高堂赐福,虽只有四碟素菜,可是我却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说道此处,李隆潭一向阴霾的双眼竟明亮清澈,面带笑意。

随即,那幸福的笑容转瞬即逝,变得痛苦不堪,“可惜好景不长,成亲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脾气暴戾,整日神神叨叨,也不爱笑了。岳父也变了,不再是和蔼的老人,他整天阴着一张脸,不停的研究药方,整个家笼罩着阴郁。”

“等到她怀了孩子,这暴戾的性情更加变本加厉,岳父更是在她的饭菜里加入堕胎的药,幸亏我发现及时;我惊慌不已,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山间农户,而是黎中的司主,苗人的首领。”

李隆潭转头看向傅琢颜,眼中布满血丝,笑容残酷,阴测测的问道:“你可知作为苗人司主要付出何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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