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突然鸦雀无声。
凝华公主如无暇白玉的俏脸上现出惊愕,美目瞪大,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段锦笙一向从容自矜的神情也现出片刻的呆滞,他眨巴着眼睛望向场中的两个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林羽身体以怪异的姿势歪着,脑袋保持着被扇耳光的姿势,仿佛时间在此定格。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似乎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这一耳光是扇在自己脸上的。
场中的诸位公子也都瞪大了眼睛,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懵逼。都知道这次议事会有些意外的变故,却只猜到开头,没猜到会有这样的展开。
说好的围攻责难司寒公子呢?说好的懦弱反抗最终仍难免受辱的结局呢?
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就来了一耳光。
强烈的屈辱感从心底涌出,林羽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密密麻麻的血丝从他眼底泛上来,他的脸色胀得通红,神情狰狞得几乎扭曲了五官。
“你……你居然,居然打我!你这……”
林羽目光通红地扭过脸来,手刷地一下就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
啪——
司寒反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林羽刚刚转过来的脸被抽的变了形,又扭到另一边去了。
司寒甩了甩手,口中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古人云,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果然是……念头通达了。”
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如同惊了蜂窝一般,“嗡——”的一下,哗动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大帐中扩散开来。
什么状况?!
一向懦弱的司寒公子居然把林羽公子打了!
又、又一个耳光!
这场面完完全全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有的人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鸡蛋,有的人则撑着桌案想要冲上来,也有的看到一向跋扈的林羽公子突然被抽得走形的脸,突然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但马上又捂住嘴揉揉脸,作出一本正经的神情。
段锦笙勃然而起,大声喝道:“放肆!司寒,公主殿下面前,你怎敢如此嚣张跋扈,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
“锵”的一声,长剑被抽了出来。
林羽的玉冠被两记巴掌抽得歪到了一边,头发散乱着,目光赤红地盯着司寒,掣着长剑,神情癫狂地挥剑砍了过去。
然而司寒早就先一步退到了桌案后面,这一剑只砍到了桌案上。
林羽从小顽劣,平日只是仗着家势地位欺人,真正与人动手的次数极少,本事很差,那桌案又是用的上好的木料,这一剑斩在桌上,竟没能斩开,反倒把剑刃陷进木头里。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人冲了上来。
有的是想把两人拉开,有的则是平日里林羽混在一起的,想冲上来帮着教训司寒,远处护卫的甲士此时也乱哄哄地往这边跑,想要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附近正斟酒和传递果盆的侍女们则尖叫着往远处逃开。
林羽拔了一下,没能把剑拔出来,便双手握住剑柄,又狠狠地一拔,却用力过猛了,剑光不受控制地抡了一圈,从刚凑近过来的两人身上掠过。
血花飞溅中,尖叫与哭泣声响起。与此同时,林羽拔剑的力量又带得整个桌案歪倒,满桌的水果和器物滚落在地上。
哗啦——
“啊!”
“哎呦!”
“呜,好痛!”
砰——
在一连串让人反应不及的杂乱声音中,一位刚赶过来的公子被剑光从胸口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狭长伤口,惊得连退数步,被身后的人扶住。
另一个手臂中剑的侍女则直接吓得坐倒在地上哭泣,鲜血从浅绿色的衣上晕染开来。
一个正飞步冲来的倒霉蛋一脚踩上滚落在地面的果子,脸孔朝下狠狠地栽倒在地上,身体又砰地撞倒了另一处桌案,满桌的物品稀里哗啦地摔在地上。
一时间惊呼声、痛苦呻吟声、桌案倒地声、瓷器碎裂声、金银器皿歪倒撞击声,甚至还有长剑斩在铁器上的金铁交鸣声,都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
还没冲过来的人本能地顿住了脚步,脑子有点发懵,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才只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乱成了这样?
林羽骤然被当众打了耳光,只觉得自己面子丢尽了,理智早就失了大半,只是不管不顾地追着司寒挥剑乱砍。
大帐外听到动静,“哗啦”的一声掀开帘子,又是一群护卫甲士乱哄哄地冲了进来,也有一些是各家公子的护卫,纷纷抢到自己家主人身边拔剑护卫,帐后也冲出许多武士护在凝华公主身前,大帐中完全混乱成一团。
随后各家公子纷纷反应过来,纷纷约束属下。
混乱的场面好不容易控制下来,人群后方突然又传出来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不,不要!”
众人心中又是一惊,纷纷转身望过去,挡住视野的人也刷地一下向两边闪开。
然后所有人便看见,林羽不知何时已姿势狼狈地趴倒在地上,脸上的狰狞与疯狂早已退去,换成了惊恐与求饶,也不知刚才的一小段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司寒正用脚踩着他持剑的右手,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另一手托了只装着半盘水果的瓷盘,对准着他的脸,托高,再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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