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誉亲王侧过身子,与李康成对上,道:“李大人身居要职,这才称得上一句公务繁忙。晚辈才受封不久,哪敢与您相提并论呢?”
李康成轻笑一声,说:“嘉誉亲王这是哪里话,本官自有本官的忙处,您也有您的忙处,不是吗?”他言语虽非明示,可眼睛却是瞧着那堆香囊的。
“欸,李大人言重了。这不多亏了您那位副官,在城内那么一闹,倒是让我清闲了不少呢。”嘉誉亲王装作谦卑,脸上却仍是吊儿郎当的神色。
“意迟。”顾绯桐出声打断,知道钟意迟是个口无遮拦的,免得又将庆文石之事旧事重提,“你第一天上朝,有什么事还得向李卿学着些才好。”
“陛下所言极是,微臣正有此意。”钟意迟直勾勾盯着她,顾绯桐与他算是青梅竹马,他总是喜欢用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她。
顾绯桐视线偏转,瞧见了项宗明身后眼生的年轻人,道:“项大人,文试筹备得如何了?”
“回禀陛下,一切顺利,入冬之前应能如期举行。”
顾绯桐点点头,道:“那便好。墨爱卿与孤曾商议纳贤之事,眼下朝廷尚在非常之期,等不及照前朝之例,在明年开春之时才举行科举——世家推举呢?可有合适的人选?”
“此前您交代过,世家推举与乡间察举应当同行。况且户部之事特殊,老臣特亲自督促了乡里察举,挑出了几人。”项宗明回身,让那个眼生的年轻人走到大殿中央。
项宗明提起户部时,李康成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微臣焦文忠,叩见陛下。”
那年轻人身形孱弱,肩膀消瘦,就连订制的官服在他身上都有些挂不住。可他走路时腰身却挺得很直,仿佛有股无形的硬气在支撑着他。
其实顾绯桐早看了项宗明前日呈上来的折子,此时将那奏章握在手中翻看,道:“焦文忠?好名字,看样子是个有志气的。”
“多谢陛下夸赞。”
焦文忠仍伏着身子行低跪之礼,让顾绯桐想起了最初遇到的檀银,心中竟有些怜悯,道:“起来回话。”
“谢陛下。”
“听说你在乡间小有名望,身为孝廉之先呢。”顾绯桐仔细端详着焦文忠那张瘦惨了的脸,面色蜡黄无光,“项大人向来看重德行,你能入他的眼,想来是不会差的。”
“孝悌为行仁开源,行仁为达道之本。孝悌之义,原是本分,担不起陛下这一声夸赞。”焦文忠站得端正,说话也清朗。
顾绯桐眯了眯眼睛,饶有兴味得看着这只初生的牛犊,说:“依你之见,什么才是值得孤夸赞的?”
“真才实学。”焦文忠道。
周遭的许多官员本就瞧不上他的故作清高,此时唏嘘之声暗中鹊起。
在这其中最先说话的是钟意迟,他调笑的声音从凤座下传出:“听闻你家世代务农,不如就讲些乡间民俗供陛下取乐?毕竟陛下与本王从未去过那些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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