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将月亮遮去了大半,散布在天边的几颗寥落的星发着微弱的光。夜色惨淡,愈发衬得庭院寂寂无声。
冯嬷嬷行的很快,步子却迈的极轻,她左拐右绕,进了一间屋子。
屋内的几个丫鬟正细语交谈,见她进来,均起身相迎。
一个丫鬟指着锦帘,轻声道:“老夫人在里头呢。”
冯嬷嬷点了点头,只掀开锦帘的一角,便闻到了几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走进内堂,见贺老夫人斜倚在软塌之上,手捧一本佛经,低头翻阅,身边只立了素玉一人。
听闻声响,贺老夫人从软塌上直起身子,合上了手中的佛经,放于身侧,看着冯嬷嬷,笑道:“天色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委实是不该。”
冯嬷嬷向贺老夫人躬身行礼,道:“老夫人言重了,这本就是做奴婢的本分,您若是有事情,只管吩咐便是。”
贺老夫人指着案几一侧,道:“今日让你来此,确是有要事相托,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言罢,又转过头向素玉吩咐道:“冯嬷嬷爱吃眉山茶,你用那去年取于梅花上的雪水泡一些送过来,再令厨子做一些小巧精致的点心,我们吃着提神。”
素玉依言应下,退了出去。
“老奴这些年身子不好,日日都是药物陪着,也未曾做过什么活,已与废人无甚差异。幸而老夫人心地良善,将我收留在府***着吃喝。奴婢心内已是感激不尽。老夫人今日又这般盛情对待,岂不是折煞了奴婢。”冯嬷嬷又站了起来,看着贺老夫人,满面动容地道。
贺老夫人佯做生气之态,道:“快些坐下,这偌大的将军府,岂又是缺你一人口粮的。你与我相识多年,往日里对我的帮助亦是不计其数。你若还要再说这些见外之语,我便命人将你那嘴里的牙齿全部拔光,到时候,只怕喝水也要漏风。”
听了这话,冯嬷嬷不禁失笑,重又坐回了座位置上。
贺老夫人摩挲着腕上的佛珠,向冯嬷嬷道:“这些日子,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远山回来的事情上,倒也忘了问你,身上的旧疾,可又发作过?”
冯嬷嬷摇了摇头,开口道:“多谢老夫人关心。二太太每隔三五日便命郎中去奴婢处,为奴婢把脉查看,且又新开了几副药丸,日日都吃,不曾断过。这些日子,奴婢身上丝毫不见旧疾复发之态,一切都很好。”
贺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难为了二太太,竟如此细致妥帖。”
“谁说不是呢,管家本就不是容易的事,许多小门小户,都会因为管理不当而屡生事端,咱们这么大的府宅却被二太太管理的井井有条,更为难得的是万事周全,一丝不乱。且说此次大爷与大小姐回府,二夫人便忙的团团转,一刻都不得闲。”说着,冯嬷嬷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是老奴糊涂,这天大的喜事,竟忘了与老太太道喜。”
贺老夫人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眼神也益发柔和了起了,轻声道:“不瞒你说,刚听到消息那会,我简直不敢相信,自那以后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日日祈佛,望着不会横生事端,远山快一些回来。直至见了她面,我这颗心才算真正的安稳起来,欢喜起来。”
言语间,素玉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她为贺老夫人与冯嬷嬷各倒了一杯茶放于面前,室内顿时氤氲起淡雅的茶香。
冯嬷嬷接口道:“老夫人的心思自是再正常不过,您且放宽了心,您的福日子还在后头呢。”
贺老夫人看着自杯中缓缓上升的雾气,眉目之间似是笼上了一层忧伤,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明日的事今日便说不准,更何况往后呢,每一日都有不可知的变数,这些,哪个能说的准。”
察觉到贺老夫人的变化,冯嬷嬷抬起头,不解地问道:“方才还好好的,何故一下子转变叹气。老夫人快别瞎想,无端的为自己添烦忧。”
贺老夫人向立于一侧的素玉挥了挥手,道:“我与冯嬷嬷说些闲话,你且出去歇着吧,若是有事,我再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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