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进行了大比正式开始的第一场比试,左小云似乎并没打算让祖元风前来观战,等到祖元风前去找她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本来打算回房修炼的祖元风在半道上突然拐了个弯走出了南苑。 这里是上清宗为了大比特地留出的一处分部,上清宗本部离这里还颇有些距离,为了方便,部分上清宗弟子就留了下来统一住在西南角的一处偏苑。祖元风一边回忆着南苑的位置,一边默默计算着自己的方位。 走了一段时间,一道灰白色拱形大门出现在眼前,大门最上方挂着一个褪色的牌匾,没有任何着色地刻着“守道”二字,笔锋苍劲雄浑,看久了竟是让人感到了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祖元风错开眼睛,先站在门边向里张望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后走了进去。 这别苑里人影稀疏,上清宗的弟子不论实力高低都愿意去大比上一试身手,这里没什么人也就不足为怪了。 走了不多远,一位低头扫地的弟子注意到了有人来访,抬眼一看发现是一个年纪幼小的孩子,又看见他身上流火纹的衣服,不免有些疑惑,但还是很亲切地问道:“小弟弟,你来这里干什么?” “啊.......”祖元风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几个说辞,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一个平淡的声音打断了。 “怎么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祖元风身后,但她并没有注意祖元风,就连问话时也只是扫了那位扫地弟子一眼。 从扫地弟子立马变得严肃的表情和他恭敬的语气来判断,来者显然身份不凡。 “师姐,这孩子大概是迷路了,我马上送他回去。” 似乎是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少女顺着这名弟子的话侧头看了一眼,看上去只是很随意地瞥了一下,然后便转回头继续朝前走。 等到少女的身形彻底消失在这出庭院里,扫地弟子那紧绷的身子才松了股劲,看到祖元风好奇地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刚才那个是我们的大师姐,本来也要参加大比的,但是因为宗主没有同意就没去了。” “宗主?” “啊,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大师姐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大家都说下一任的宗主就是大师姐呢。” 一说起宗门里的大师姐,这名弟子就露出了满脸的兴奋和崇拜,他稍微提高了声音道:“师姐常年不在宗内,没想到这次会住下来,啧啧,十四岁的修魄中期,就算是南云宗当成宝的那个天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这话说到最后还有些忿忿,只是当这名弟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跟前站着的可不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不由为自己的失态有些赫然,不过当他看到祖元风懵懵懂懂看着他的样子,他就释然了。 “那个......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祖元风什么都没说,但他显然认定了祖元风是迷路了。 要是辩解的话反而引人怀疑,这样想着,祖元风就顺着他的话报出了一个地名。 烟尘弥漫的竞技场上,左小云两手操控着法器,气喘吁吁的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反观对面站着的人却是长身玉立,漫天尘埃里,白色衣袍上一尘不染。 左小云右手操纵的是一把苍云剑,左手掌心朝上平放着一个半透明的琉璃小钟。这小钟还是当初左小云被困山崖时琢磨那口琉璃钟琢磨出来的,也算得上是她的前十强法宝之一。但在她的这些法器之前,对面那个男子却显得非常平静。那不是强装镇定才表现出的冷静,而是真的不在意。 而这种不在意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把握是做不到的。 这不过是第一场比试,对手还只是南云宗,她却应付得如此吃力。左小云顿觉压力山大,初夏的天气里她的额头上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纷杂的尘埃里对峙了几秒,左小云突然勾动了右手食指,悬浮在半空中的苍云剑瞬间消失了身形,而下一秒它竟是出现在了男子胸前咫尺之处,锐利的剑锋带着滚烫的热量笔直地朝着男子的胸口狠狠插去。 这一击又快又狠,男子神色不变,动作却快得惊人,只见他脚尖点地侧身做了一个旋转,苍云剑唰地呼啸而过,却只掠到了一丝残影。 就在众人都为这男子的躲避赞叹不已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钝的嗡鸣声,众人这才发现那个从开场就悬浮在半空的琉璃小钟不知何时突然增长了数倍,接着就犹如磁石相吸一般转眼就被扣在了地上。 一直表现得十分淡定的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被困在钟内了。 祖元风返回自己的房间时发现南苑里的嘈杂声比前两天大了数倍,他好奇地循声走去,最后停在了左小云的房门前。只见十几个穿着流火纹服饰的炎火宗弟子个个都涨红了脸,正在大声地争吵着什么。 “要我说,这件事非得报告长老不可。别以为那小子穿着南云宗的衣服就算是南云宗的人了,他用的根本就不是南云宗的功法!” “就是啊,请外援也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手,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都别争了,小云还在养伤呢,这么吵吵嚷嚷的,你让她怎么安心休息?!”为首的男子挥了挥手,说的话虽然还很冷静,但他脸上紧绷的线条表明了他正在努力地压抑怒火。 嘈杂声消失了一会儿,接着又响起了一个不服气的声音。 “可是大师兄,不能就这么算了。” 附和的声音立刻跟着响了起来,炎火宗的大师兄郭向天只好再次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事我会上报给长老们,大家还是先回去安心准备比赛吧。” 吵嚷的声音仍然没有消失,但人群却开始慢慢地向外移动,祖元风站在院门口看着那群人朝他走近,其中有认识祖元风的便率先向前几步走到了祖元风面前。 来者是爆炎门的弟子阮秋,在内宗排行第七,祖元风一见她走来便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喊道:“七师叔。” 祖元风虽然是左小云徒弟,但他在左小云的同门师兄弟面前都还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因此他喊他们都是按着外门弟子的身份喊的,但阮秋不同,她和左小云情如姐妹,对她而言左小云的徒弟便是她的师侄,所以祖元风要喊她一声师叔。 眼下看到阮秋面容严肃地朝他走来,祖元风心里顿时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左小云出事了,而且这事还挺大。 祖元风本以为阮秋会大动肝火地痛骂一通,没想到她的语气却很柔和。 “去看看你师父,听话些,别惹她生气。” 这语气非常缓和,和以往的斥责不一样,阮秋不满意左小云这个徒弟也不是一两天了,这头一次语气这么柔和反而让祖元风愣了愣。 阮秋没再说什么,祖元风目送她离开庭院后便朝左小云的卧室走去。 卧室里一片狼藉,搭着毛巾的铜盆装满了热水,袅袅的水汽泛在空中,左小云的脸便被这片水汽包绕着。 左小云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沿,紧紧抓住床沿做支撑的两只手骨节泛白,她的脸朝下对准了铜盆,喉咙里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祖元风掀门帘的手停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铜盆里的水迅速地染上了一层血色。 呕吐的声音持续了几秒,接着便听到左小云大口的喘息声,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后,祖元风一言不发地走到她的跟前,弯腰端起了那盆热水。左小云惊讶地抬起头,祖元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端着铜盆出去了。 祖元风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但自从他见到左小云呕血之后,他便一直情绪不高,就连难得的修炼时间也不能集中精神。 他按时地给左小云送药送饭,给铜盆里换上干净的热水和毛巾,但就是不和左小云说话,做完这些事后他便转身就走,左小云就算是想和他说话也找不到机会。 就这样过了几天,左小云的伤势稍微好了些后,她坐在床边把祖元风给叫住了。 祖元风也没说什么,转身拖了一把椅子到床边,开口就问:“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这几天下来,祖元风都对她不闻不问,如今一开口,左小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左小云觉得还是把这件事云淡风轻地带过去就好,于是说道:“比试过程中难免会受伤,你以后也要经历的,没什么大不了。” “放屁。” 祖元风盯着左小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了一句粗话,左小云刚要皱眉,就听祖元风继续道:“经脉伤了一大半,你管这叫比试?” 左小云不吭声了,她觉得这个向来都很好拿捏的小鬼这次特别的不对劲。祖元风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轻咳了一声道:“你也太弱了,比个赛都能伤成这样.....” 左小云还是没接话,她一沉默,祖元风便有些不知所措了,沉默了半晌,祖元风问:“谁伤的你?” 左小云本想反讽一句“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但话到嘴边她又不想讲了,于是有气无力地往床上躺了回去道:“叶天,南云宗去年招进来的天才,据说实力和上清宗宗主亲传弟子关月不相上下。” 躺了一会儿,左小云本想听祖元风说点宽慰的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别存这个心思了,等了一会儿,祖元风却一个字都没说,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奇怪地扭头看过去。 祖元风正低头思索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等到脑海里终于有一个片段和这名字对上号时,他才恍然地抬起头,目光正好和左小云探究的眼神对上。 “呃......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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