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三月,谢混自边疆凯旋,击退侵犯的胡人关外百里。天子亲自开城门以迎,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董弗亦设洗尘宴,邀谢混入府相聚。不过,在此之前,谢混最迫切地是要去陈府见鸾姬一面。天知道,几个月的军营孤冷,他有多想她。尤其是她那温香绵软的身体。此番,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要先得到她,让她在自己怀中莺歌浅语。 然而,陈府上下看到他犹如看见鬼魅,露出怪异的神色,有畏惧有悲悯。谢混不太明白,可他隐约知道事情不对。他大步跨入府门,眼见心烦地望陈初之在面前,骂骂咧咧地说:“遇到你总没好事,瘟神!” 陈初之被骂得一顿,她还什么都没做就又招惹谢混了?她没好气,瞪谢混鄙夷道:“是啊,谢将军可小心了,别等以后哭得眼泪都没的时候,不知道找谁算账。”话罢,甩了衣袖转身往内院走。 谢混望她背影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不是她嘴太毒,谢混轻车熟路地摸到鸾姬寝居,却被打扫的婆子告知,女郎早就不在府中。问婆子鸾姬去哪,婆子先是说不知道,随后哽咽着感叹女郎命苦,将军还是不要再问。 谢混哪忍得住,扔了婆子,直逼陈初之住处。他晓得这非休沐的日子陈偕不在。然,陈初之也像避开他似的,寻了半天寻不到,最后,他急不可耐地在前堂大发雷霆,掌掴了不少侍婢,才有人真的去找陈初之。 陈初之在和陈建之研讨谁家后院的春杏比较好吃,估摸着找个人烟稀少的清晨或者傍晚去偷采一些。听有人通传谢混在找她,她是丝毫也不想理。奈何谢混动了手,她再视而不见就要出乱子了。 因而,随意地和陈建之交待几句,她便疾步赶往前堂。谢混真的是等得太久,他见陈初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手便扼住她的颈项,怒道:“告诉我,阿鸾去哪了!” 陈初之自我心疼一会,没着急回答他,而是笑说:“将军真有意思,既有求于我陈氏,又在我陈氏耀武扬威。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知道陈鸾之的下落啊?” “少说废话!”谢混没什么耐心,掐陈初之更是用力,“你若是不说,我就让你给她赔命!” 陈初之喘不过气,她张着嘴,眼里满是笑意,这让谢混有一丝惊慌,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她的神色有些熟悉,但是为什么熟悉,他说不上来,只脑海里隐约有个白色的身影。 谢混放下她,像丢不要的废纸一样随意,冷漠地看着她坐在地上艰难地呼吸,他又问了一遍,“告诉我,阿鸾在哪里!” “咳……与其问我,倒不如……咳咳……” “倒不如什么!” “董太宰今晚会宴请将军吧?”陈初之缓缓地说着,嗓子疼得厉害,“咳,不知道将军有没有见过自己的新义母。” 话到此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陈初之的意思。谢混听懂了,他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一步,接着,又揪住陈初之,恼羞成怒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不过是在嫉妒阿鸾罢了,嫉妒她长得比你好看,比你更能得到我的心。” “呸!你以为你是谁”陈初之好笑,“反正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说了,信与不信还请将军自己滚回去思考,陈府不送了。” 说完,她在侍婢地搀扶下起身,擦了擦嘴角,不屑地转身离去。 谢混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他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但不亲眼所见如何能够相信?不等其他人说,谢混匆匆跑出前堂,驾马直奔太宰府。 …… 董弗今日没去上朝,赖在榻上搂着鸾姬交耳欢好。谢混冲进来的时候,他正作弄的鸾姬轻泣求饶。鸾姬的声音娇嫩甜软,即使是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谢混也只一听就分辨得出。他透过纱幔,依稀能看清里面旖旎的样子。董弗横肉斜飞,鸾姬纤薄曼妙,她被董弗压着,让谢混不禁担心会不会受伤。 “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突然,董弗骂道。他自鸾姬的身上下来,随意扯了件薄衫披在身上。见是谢混,眼里波光一转,若无其事地询问:“回来了?” 谢混没理他,只专注地盯着鸾姬。谢混看到鸾姬坐起来,窈窕美丽的身形在遮挡下欲盖弥彰。她胸前隆起,腰腹收细,至翘臀处又再张开,勾连出一条玲珑的曲线。她是那么美,美到谢混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碰触。 但是,他还没走两步,董弗把他拦在身前,瞋目怒斥,“竖子无礼!” 董弗是喜欢鸾姬的,至少在容貌和肉体上喜欢,他无法忍受谢混对她的觊觎。 谢混被骂得回过神,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双拳紧握,此时此刻,更是想直朝董弗面门呼去,但是董弗的强势令他望而生却,他渐渐在怒火中平静,收敛起对鸾姬的占有欲,忍着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孩儿凯旋归朝,特来拜见义父。” 董弗听了,不与他计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胛,一派慈父的样子,“吾儿英勇,义父晚上设了宴,你知道的吧,可千万别来迟。” 谢混憋着气,嘴角抽搐着,额上青筋暴起。他想发火,但不敢对董弗发,只能乖乖地抱拳说道:“孩儿遵命。”说罢,他忍不住地多看鸾姬几眼。 董弗见了,复没好气地道:“还不退下!” 谢混无奈,只得亦步亦趋地往后退。董弗知他无胆,径直扑回榻上,揽鸾姬入怀,“爱妻等急了吧?为夫这就来让爱妻舒爽。” …… 谢混是哭着走出去的,眼眶通红,虽没出声,但教亲近的副将一看,就知受了极大的屈辱。谢混是何等坚毅刚强的男人,竟会被董弗逼迫至此。有好事的副将忍无可忍,劝谢混道:“将军之才绝不比董弗老贼差,将军何不自立?到时候无论江山还是美人全都唾手可得。”自然,也有保守的,宽慰谢混,“不过是个女人,将军何必为了她与太宰闹得不快?”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谢混心烦气乱,谢混烦闷地骂了句,“闭嘴。”而后,留他们在原地,一个人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徐氏备好了浴汤和新衣在等他。见他回来,淡淡地说道:“外面一切还好吧?” 徐氏素来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姑娘,但她一心为谢混做谋划,谢混是知道的。谢混对她艰难一笑,点点头,顺便把太宰府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说。徐氏的意见与保守的副将相同,还是不要直接与董弗冲突得好。不过,她也不主张谢混对董弗百依百顺。这陈氏贵女背后所牵扯的利益关系谁都明白,他把贵女让给董弗是仁至义尽,董弗要是事后还变着法找他麻烦,他也不是不可以自立当强。毕竟,董弗的名声已经坏了,想扳倒他只要和朝中几位权贵联合即可。 谢混依徐氏所言,拉着她的手,感慨地笑道:“若说全天下还有谁真的心系于我,就是阿徐你了吧。若没有你,我早就因鲁莽死在乱世中。” 谢混说着,把徐氏抱起来,送到卧房,趁着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很是缠绵了一阵。 …… 到傍晚,徐氏腰酸背痛地陪谢混去董弗府上赴宴。有徐氏在,谢混和董弗的会面,总算不如白日那般箭弩拔张。董弗也是个明白人,他自知有愧谢混,准备了好几个貌美如花的舞姬供谢混挑选。谢混得了安慰,本就缓和的心绪更是安宁如水。甚至,就像恢复到了什么都没发生前,与董弗父慈子孝。 谢混是个冲动的人,也是个不记仇的人,只要有一点甜头,他就能忘记所有的怨恨。 鸾姬看他如此,哪能心安理得。当即以身体不适为由,请退到后面休息。董弗不疑有他,反还觉得自己威猛,白天太用力了些。 鸾姬走后,唤从陈府带来的心腹,命她务必带信给谢混,说自己在凤仪亭等他。谢混得了消息,刚才平静的心绪又再波动起来,他望徐氏与董弗一眼,自觉终究放不下鸾姬。于是,假托要去小解,迫切赶往凤仪亭。 亭内,鸾姬确实在。她背对着谢混,单薄的身体微微颤动着,隐有啜泣声传来。 谢混心疼,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阿鸾。”说着,再抑制不住自己情感地冲上前抱住她,俯首在她颈项,喃喃,“你如何能背弃我转投义父怀抱!” 鸾姬闻言则哭,泪水倏地打湿谢混的衣襟。谢混听她情真意切地说道:“原来在将军心中阿鸾竟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阿鸾从未想过委身太宰,阿鸾心里有的只是将军,阿鸾一直在等,等将军得胜归来娶我,可是阿鸾等到的是什么?是未来翁婿的强取豪夺,逼迫阿鸾下嫁。” “阿鸾想过以死守节,可是太宰以家族性命相逼,才苟活至今。现在,将军回来了,却对阿鸾不闻不问,还误会阿鸾是朝三暮四之人。阿鸾悔自己错付衷心,特来与将军割袍断义。往后……” “阿鸾与将军,再无瓜葛!” 鸾姬字字泣血,取出准备好的匕首狠心往衣袂刺去。 “阿鸾!”谢混拦住她,把她困在怀里,着急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真的?” “嗯。” 谢混抱着她,远比抱住任何人都来得圆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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