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姬每隔七日会到白鹿寺为董弗上香祈福。谢混也会去,不过是瞒着所有人,偷摸摸地去。偶尔有军务缠身,他也不管不顾。似乎,只有那天,那方寸地方,才能让他放肆自己的情感。    他在僧侣的带领下,步入早就准备好的客舍。鸾姬在外面参佛,心意虔诚的双手合十。现今,佛教并不盛行,信奉的更没几个,所以,在鸾姬身后是一群叽叽喳喳的仆妇和使役。他们不能理解鸾姬的行为,但不得不赞叹鸾姬的美貌,和董弗对她的宠爱。    你看,谁家的主母出行会带朝廷的官兵?    唯有鸾姬。鸾姬跪在圆蒲上,内心澄净。其实,她也不信佛,她更信命,命中注定她会成为改变一代朝纲的祸世美人,如先秦的西施,先汉的昭君。往后,等她死了,也会在青史上留名吧?    她选择这里,纯粹是因为没有严苛的规矩。白鹿寺建于光武年间,后汉正兴。世祖皇帝为感念天竺援以食财,特地创设以融百家之长,补儒学之短。当年的白鹿寺,可谓群英荟萃,引无数有志之士向而往之。不过,许多年过去,汉室风雨飘摇,再枯坐寺中做学问已经不能满足当代的才俊。朝廷也懒得管,只随意找了些不知是不是真懂佛法的僧侣来看守。    这些僧侣好收买,对鸾姬与谢混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鸾姬跪了有大半个时辰,起身后与众人道:“快及晌午,先去后院用斋饭吧。用完饭,再休息片刻,我们就回城。”    鸾姬虽然还会说,但是众人已了然。他们家夫人的习惯就是来佛寺一定要用斋,用完斋一定要休息。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个好习惯,至少留给他们自由的时间更多了。    不过,最好的还是鸾姬不和他们一起吃。鸾姬说完,独自一人往客舍去。    客舍里,谢混在等她。谢混本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因为等得是鸾姬,格外期待起来。他听门外有声,先是警惕地往暗处躲,而后察觉来人步伐轻缓,不似有武艺在身,便放松下来,走到门首处,将刚入内来人抱了个满怀。    他嗅着来人的体香,唇齿依偎在来人的耳廓,低沉而不满地说:“我等了你好久。”    来人闻言扬笑,挣脱谢混的怀抱,转过身,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是鸾姬的错,让阿混久等了。”说着,垫脚轻触他的双唇。    谢混得了机会,哪还会放过她,当即把她压在门上,狠力地亲吻起来。不安分的双手一只抚腰,一只往胸口摸去。他想要鸾姬想要了好久,可是鸾姬一直拒绝他,理由无非,“会被太宰发现的,而且我只能在这待一小会。”    这次,他不准备罢手。无论鸾姬如何挣扎,他都死死地把她困在怀中,并且,她越动,他身体的反应越明显。最后,鸾姬敌不过他,被他抱到床上,嘤嘤地啜泣起来。谢混望着心疼,捧她的脸颊,柔声道:“阿鸾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共担。”    话罢,抬手开始扯她的衣服。    “阿鸾,给我。”    谢混声音嘶哑。    ……    而董弗那边,自谢混三天两头地告假,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起先,只当他闹性子,刻意和自己唱反调罢了。但是,经过何儒的提醒,恍然发现,他消失的时间总会和鸾姬出行的日子相吻合。若说他们没有点什么,董弗是不信的。不过,所谓“捉奸拿双”,董弗特地在昨夜叮嘱谢混,今日有事关家国存亡的大事要商议,务必克情敛性。然而,谢混依旧没来。    于是,董弗暂搁身上政务,拨一百精兵到城西白鹿寺瓮中捉鳖。    为防止在部属面前丢脸,董弗问了二人所在,便独自提剑入内,且以玉碎为号,命部属注意他的生死安危。    部属称诺,而后,望董弗破门而入。    董弗很难形容他看到的场面:谢混衣衫不整地匍匐在鸾姬身上,鸾姬露出雪白的皓腕,无力地捶打着谢混。她的眼角还落了泪……    “逆子!”董弗大骂一声,怒不可遏地拔剑冲上去,作势就要砍谢混。奈何他身子太胖,灵活不足,笨拙有余,等他赶到谢混身边,谢混已经反应过来,提了裤子侧身躲过。但谢混的神情不比身体,望着董弗,满脸错愕。他望了望董弗,望了望鸾姬,又望了望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急切地唤了声:“义父,听我解释!”    “你还有何话好说!”董弗喘着气,将才从剑势的惯性中抽出身,转过来面对谢混,脸上横肉堆叠着怒气,又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看我今日不杀了你们!”    说着,再提剑劈来。谢混接住,反手一个使力,把董弗推倒。董弗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房屋微晃了晃。谢混则没有想到自己会伤害董弗,怔愣了片刻,急忙上前搀扶。董弗哪里还会信他,扯了剑自他掌心划过,瞬间,鲜血直流。    谢混看着地上的血迹,猛然想起董弗对他做过的种种,立马没了好脾气,亦怒道:“老东西,就凭你也想杀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废物的样子。”说话间,他轻而易举地夺过董弗的手中剑,径直指向董弗。    董弗望而生怯,仓皇改口:“吾儿有话好说!”    随之趁谢混不注意,取出袖中玉玦猛得砸向地面。玉玦发出“啪——”的声音,碎成零零落落的几堆。    屋外的精兵闻声涌入,其中不乏勇武者,直与谢混正面相对。    谢混再刚猛,再以一当十,也无法徒手对抗训练有素的一百精兵。他赶忙收回剑锋,稍几个突刺后,屏退近处的限制,得了空档,翻窗逃跃而走。走之前,连看都没有看鸾姬一眼。    鸾姬望洞开的窗牖出神,董弗派精兵追出去。    “贱人!”董弗的巴掌如暴风骤雨般朝鸾姬袭来。鸾姬被打得左耳发懵,一时间嗡嗡的竟什么也听不清。等她再听清,则是她被董弗掐着脖子按倒在榻上。董弗瞪着她道:“喜欢谢混那个逆子是吧?我就送你去黄泉路上与他相聚!”    鸾姬闻言恸哭,瘦削的肩膀如同被风吹打的纸片,不停地颤动,“阿……阿鸾冤枉。”    “冤枉?我看你在他身下可享受得很!”    反驳着,董弗倏地想起进来时鸾姬的神情。他手上的力道微松,神色也缓和些,冷声道:“我倒想听你说说你如何冤枉!”    “阿鸾……”鸾姬哭泣,声音止不住的可怜,“阿鸾每七日都会来佛寺为太宰求福,太宰是知道的。可今日凉侯突然出现,把阿鸾拖入客舍,说喜欢阿鸾,要和阿鸾欢好。阿鸾害怕,拼了命地反抗,却实在不敌凉侯力气大,被扔到榻上扯烂了衣服……阿鸾一直在盼望,盼望佛祖显灵,请太宰来救我……”    说到最后,鸾姬已经不成声。    她把脸埋在掌心,只有呜咽传入董弗耳中。董弗听着,拨了她的衣襟查看,发现确实有被撕扯的痕迹,料想自己误会了她,愧疚地挪开手。他正思考该如何哄她,她蓦地坐起身,朝墙头撞去,“太宰若是不信阿鸾,阿鸾愿以死明志。”    “好好好,为夫信你。”董弗被她吓了一跳,匆匆把她拉回来,轻声细语地说道:“是为夫鲁莽伤了你,你不要同为夫一般见识。不过为夫这样还不是因为太在乎你,怕你与别人私通了去……”    “你也体谅体谅为夫,往后不要随意外出才是。”    董弗想把她困在府里?鸾姬眼色惊变,但没让董弗看到,她心里不愿,嘴上却不得不乖顺地同意说好。    “阿鸾再也不想见到凉侯,他如此对待自己的义母当真□□绝情,若太宰还让他自由出入太宰府,阿鸾总有一日会名节不保!”    鸾姬躲进董弗怀里,绝望地说。    董弗自然明白,他攥手握拳,向鸾姬承诺:“夫人放心,我与这竖子从此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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