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入中原

第二章再入中原　　　　女姜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窜。处处战火纷飞，街上鲜有人烟。　　　　一月后，女姜禁卫统领惨死于没野铎朗的弯刀之下，兹木王城被攻破。可就在大轩援兵与叛军交战的第九日，叛军统领没野铎朗的尸体便悄无声息的悬与兹木城门之上。　　　　城门口，苏字军旗飘扬，为首的是苏门军中的精英部队——苏门铁骑，他们中的每个人皆可以一抵百，铁胆傲风，忠心耿耿。　　　　那个在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青丝全数束与银冠，发如马尾般悬于脑后，身着银胄的英毅男人。手中的龙扬刀跟随他征战数年，长柄上篆刻的龙纹将他掌内虎口摸出硬茧。俊毅面庞只剩战争后的凛冽。银灰战袍随风摆动，隐约可见他腰间银胄有些许血渍。那是没野铎朗被他斩于马下时，颈部被刺穿瞬间溅到他身上的。　　　　这场平乱并未让他感受到丝毫胜利的快感，换而言之没野铎朗还不够格可以做他的对手。上次让他有这种快感，还是他十五岁初次领兵出征之时，他将东岚国大皇子的头颅带回家放在苏傲的坟前，祭奠他父亲的英灵。　　　　女姜王宫近在眼前，苏澄扬抬手示意，苏门铁骑得令全数下马。女姜王为感谢此番苏门出征的将士，特备宫中酒食款待。苏澄扬自然是请于王廷内的座上宾，单和秋与副将尉迟令则交上腰间佩剑，跟在苏澄扬身后。　　　　王廷内，坐席分为两侧，女姜王还未出现，女姜王室早已落座等待。不少女姜王族女眷见到对面席位上的着银白甲胄的男人，纷纷低头私语。　　　　“瞧瞧，从中原来的大将军长得真好看！”　　　　“听说他今年二十岁就已经是大轩的辅国大将军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未娶亲呢！”　　　　听罢。女姜王族的女眷们纷纷低头整理衣裙，有的还唤来宫婢将自己头上的钗再摆的正一些，生怕有何不妥之处，入不了那个男人的眼。　　　　苏澄扬蓦然发现自己左旁有个空位，不禁问道：“还在等谁？”　　　　“回禀将军，是女姜圣女。”尉迟令是苏澄扬副将，坐在苏澄扬正后方的位置上。尉迟令和单和秋因等级之分坐在苏澄扬后一列。　　　　他忆起是何人了，刚入女姜边境之时便听说女姜圣女的传闻，听说她途径女姜，可怜战乱之苦又逢大旱的女姜百姓，便向上天请来女姜今年的第一场雨，又安置了兹木城流离失所的老弱妇孺，替伤患诊治。　　　　王廷殿门缓缓而开，女姜王室的男眷忽的直起腰背，正衣冠，动作都如提前安排好的一般整齐。　　　　一袭白裙晃入众人眼眸，世间纯净皆聚于她深邃眼瞳，恍若天界谪仙，出尘于世，艳绝天下芳华。仙姿绰约，她的神圣叫人无法亵渎。瀑发及腰如墨，随意绾了个发髻，一根玉簪，便足够了。　　　　这般惊世绝色，令人呼吸一窒，叫人转眼都舍不得。以至于女姜王从后殿走上前殿王座，都无人察觉。　　　　她双手交叠抚在双肩，微微欠身：“参见王上。”声似花铃，却响彻大殿。　　　　众人回过神，才连忙站起身，行君臣之礼。方才她行的礼并非是女姜礼仪，莫不是北藏人？她五官深邃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美的明艳且掠人心魂。　　　　女姜王落入王座，抬手道：“众卿平身！”　　　　白纾姮直起腰，抬眸望向苏澄扬左旁的空位，神色平然的走过去，坐入席中。无人知她下了多大的决心，给了自己多少勇气。　　　　她知晓，女姜王向大轩发出请兵函；她知晓，大轩遣苏家将门的龙扬将军；她知晓，今日要与他在这大殿的庆功宴上见一面。她也知晓，她与他需见面不识，才各生安好。恐是痛到麻痹，如今再见到他，她心底竟无那时疼到指尖的痛意。她想许是自己已经放下他，放下伤情种种。　　　　女姜王先开言道：“此番大轩出兵助我女姜平乱，女姜子民将对大轩助女姜所做的一切心生感激。尤是此次大轩遣龙扬将军前来，也令孤等见识了传闻中的苏门龙将，果真名不虚传！”　　　　“王上过誉了！大轩与女姜交好，圣上忧思女姜战况，遣臣平乱，是做臣子的职责所在！”将门最忌功高震主，出征在外，不得揽功，不得炫绩，不得忘本。苏门龙将的祖训需时刻铭记于心。　　　　女姜王微微颔首，惊讶苏澄扬年纪轻轻，言语之间竟如此小心谨慎。“大轩援助女姜，女姜自当备以薄礼赠予大轩皇帝，届时女姜圣女代孤出使大轩，当面感谢大轩皇帝援助之恩。”　　　　白纾姮闻言气结于心，眼角微微抽搐。这个女姜王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亮，这提议早几日前就被自己一口回绝了，如今在这王殿上由女姜王亲口宣布，还不可当众驳了女姜王的面子。　　　　真是令人烦闷，不仅搭上求雨的人情，还白白耽搁了这些日子。白纾姮思来想去，也不能说是耽搁，虽说神仙灵怪不得参与人界战争，至少自己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她已经学会疏解自己的烦恼，学会将委屈与难过压在心底，学会不再执着的对待一些事...和人。　　　　事已至此，自己该考虑的，无非是到达大轩帝都之前怎样掩饰。她还没学会撒谎，尤其是在他面前。　　　　如同现在，连甘甜的果肉都味同嚼蜡。她凝着手里捏的筷子，却迟迟下不去，也不知是没胃口，还是他在一旁坐着的原因。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自己不会拿筷子时，他握紧她的手教她...不！他教的不是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王上，微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她匆匆离场，生怕再多一刻便会原形毕露。　　　　苏澄扬闻言皱眉，这般身娇体弱的女子随他行军到大轩帝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足够恃美行凶，杀伤力堪比他的苏门铁骑。可她眉目之间总有几分散不尽的伤情，尤其是在他一旁用膳时，总是愣愣的出神。　　　　那般出神的神情，却令他异常熟悉。他不禁想着，福亦临说她已修成人身，九尾狐修成人身，想必也是这般好看。　　　　可，她在哪里？她可还愿意见他一面？听他忏悔自己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