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黑漆漆的,白辞使用法术变出一盏油灯。    吸血鬼不怕冷光。    唐苏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从包袱里摸出一颗萝卜,那是出发前她从厨房顺的。    说也奇怪,在白辞家的时候,好像连饿这件事都不记得了,可一离开,就又想起来了。    “吃吗?”唐苏把萝卜一掰为二。    白辞摇了摇头,“你吃吧。”    唐苏这才想起来:吸血一族,有闭关几个月不吃不喝的能力,便不再劝说。    咯嘣咯嘣的咬萝卜声,在空荡荡的山洞里,明晰可辨。    白辞并不觉得聒噪,他用手扶着脑袋,看唐苏如何捧着一块普通的白萝卜,咬得知足。    不知不觉,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梦中,白辞好像来到了一片沙漠之中,狂沙让她睁不开眼睛,便念了段咒语,瞬间,眼前好像生出一个透明的结界,阻挡住了风沙,他才看清周围的情形。    风沙之中,是一座二层小楼,隐隐绰绰,却忍不住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好像散发出一种让人好奇与着迷的气质,像一个高冷孤绝的女子,让人忍不住回望。    白辞缓步靠近,来到小楼前,见匾额上写着“忘尘”二字。    匾额下的木门突然开了,不知是不是大风刮开的。    白辞从不知畏惧是何滋味,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楼内一个人也没有,一楼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条木桌,两条木板凳,正对着门摆放着一口大缸,缸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在熬煮着什么东西,隐隐有些酸味。    白辞的目光,落在木桌的一把刀上。    刀身泛着血红色的光芒。    白辞总觉得这把刀有些熟悉,是在哪儿见过呢?    一时想不出,白辞便继续向里走。    角落有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个匣子,白辞毫不犹豫地拧开了匣子上的暗锁,一卷竹签映入眼帘。    白辞只看了个侧封就明白了……这是五千年前的那间客栈,因为他清晰记得,师父曾经告诉过他:客栈里有一卷唤作“善恶集”的书卷,是竹制的,那是用来记录世间一切生灵功与过的。    “白辞!”    听见清朗的声音叫他,白辞本能回头,看见木桌前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唐苏。    原本木桌上的刀,不见了,白辞想,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一把刀。    可这把刀是做什么用的呢?    白辞还没弄明白,就被舔醒了。    睁开眼,只见一只小狗近在眼前,小家伙被唐苏举着,兴奋地摇着尾巴。    “哪里来的?”白辞追问。    “你变出来的呀,不记得了?”唐苏轻笑。    白辞揉了揉太阳穴,没想通自己刚才怎么会毫无意识地睡着了,又怎么会无故变出一只狗来……    唐苏见白辞盯着小狗,突然抱着小狗跳到一米开外的地方,她想起来白辞只说过他戒掉了人血,那狗血呢?她害怕白辞会一口咬住小狗的脖子......    白辞一时哭笑不得,无奈摇头。    一阵刺耳的哨声乍起,唐苏本能回头。    白辞的面上,显露出吃惊又怨恨的神情,他认得哨声,上次听到,还是一百年前。    会是他吗?    唐苏看见白辞的表情,猜出了大概:是他的旧相识。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洞口的大石头前。    隐隐的光亮照出男子的身形,因为帽檐太阔,看不见他的脸。    唐苏看见那和白辞如出一辙的站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白辞的父亲。    唐苏没有告诉过白辞,她曾经偷偷看过他的日记,里面记载了关于父亲和那个人族女人的故事。    日记被白辞扔在杂物间,唐苏顺手摸了,藏在袖筒里,带回了房间,就在那天她快晕过去的前一刻,她偷偷拿了日记,不得不说:她的手可真快!    “你长高了。”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多年未见的感觉。    白辞没有回答,只漠然地望向他,他对于父亲的陌生感,不仅仅因为分开了这么多年,更多的是一种气场上的相互排斥。    唐苏看见男人微微抬手,将斗篷从头上脱下来。    看到他棱角分明,冰冷孤傲的脸的一瞬,唐苏如遭雷击,她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白辞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父亲身上,父亲瞥了一眼唐苏,唇角露出一丝鄙夷又憎恶的笑容,牵引着白辞去看唐苏。    唐苏的眼神逐渐冰冷,每一根发丝都战栗,她的面色从红润到煞白,转瞬之间。    白辞预感他俩之前认识,不对,不仅仅是认识,应该有不浅的纠葛。    看着父亲一步步向唐苏走近,白辞想要上前,好像只要看到有危险靠近她,他就忍不住想上前保护,更像是一种本能。    “让开。”唐苏的口吻一向嬉皮,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命令式语气。    白辞微怔,他想起前两日看到黑雾少女时,唐苏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和杀意,现在和那日比,又多了些形容不出的威严。    那个客栈,是存在的,唐苏,就是那把斩魂刀的刀魂!    “我们之间的仇,总算能报了。”白父的语气,像是偿了多年所愿,终于得以解开心结的满足,而且,他好像有把握能成功报仇。    白辞了解父亲,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他身为吸血一族的族长,实力能和阴界的王战个平手,更何况是一把斩魂刀!    想到这儿,白辞坚持向前,挡在唐苏身前。    “我的孩子,你知道她曾经杀了谁吗?”白父眼眸里露出的凄切,是一种刺到骨子里的绝望。    白辞知道,能让父亲如此在乎的,只能是那个女人。    “我知道。”    “那就让开。”白父微微提高了语调。    “我不会让开的。”    白父以为是他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保护你爱的人,可我,也要保护我在乎的。”    唐苏的目光转向白辞,由心而发的感动,冲散了先前眸中的那抹孤冷。    五千年前,唐苏为阴界战斗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个人问她一句“你疼吗?”    转世轮回,她以各种身份活着,可她身体里的法力并未封印,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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