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唔——唔——”　　西澄半眯着眼从在枕头下摸出震动的手机。　　“喂？”声音带着有气无力。　　那边静默了一秒，“西西？你还在睡吗？”　　听到熟悉的女声西澄立刻清醒了大半，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果然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嗯？妈妈，怎么了吗？”西澄疑问道。　　“李妈和我说，你昨天回学校了。”对方似乎斟酌着什么，“是......学校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有个室友不回家，她问我要不要去周边玩一玩，我想着在家也无聊就回学校了。”语气平和。　　她撒谎了。这种类似的谎言她已经熟到张口就来。　　“这样啊。”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也挺好的，跟室友和同学都要好好相处，你年纪小，一个人在外面，妈妈也不放心，还是要和室友多亲近，毕竟要在一起处四年的......”妈妈絮絮叨叨说着，似乎想到什么，“钱还够用吗，出去玩得花钱吧，一会我给你打进来。”　　“好的，妈妈。”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西西，妈妈工作比较忙......”　　“妈妈，”西澄突然提高了些音量，但又很快降下来，“我知道的......”　　沉默了两秒，西澄还是开口，“妈妈我要起床了，那我先挂了......再见。”　　“再见。”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宋明纯叹了一口气，露出与她常年女强人形象不符的无奈又哀愁的表情。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干练，拨通内线，“小刘，下午回Y市的航班取消。”　　　　整个寝室出奇地安静，连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哒、哒、哒”地走着。　　西澄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有点发怔。　　　　就这样在寝室蜗居了两天。　　很快，国庆的最后一天来临，不同于前几日的闷热，今天的气温偏凉。太阳一点儿也没有前几日的暴躁，变得温和许多，天空倒是湛蓝，少许云朵在浮动着。仿佛夏天的闷热已经过去，即将迎来初秋的爽朗。　　临近傍晚，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托着行李回来。　　西澄在寝室拾掇一番，她穿了一件长袖，又加了一件薄外套，打算去大食堂吃个饭。　　国庆最后一天，学校的食堂、超市等各个店铺都已经开了。　　在寝室待了两天，也吃了两天外卖的西澄深感她们学校的食堂还是不错的。　　　　在食堂吃了饭后，她去了一趟学校的水果店买了些橙子和香蕉，然后就近顺着一条僻静的路回寝室。　　走着走着才发现，这条路大概是情侣“圣地”。　　路的一面是一幢幢高高的宿舍楼，另一面则是有着一层宽宽的台阶，大概每隔十米就有一条长椅，面向的是大片大片的湖面。　　她们学校湖还挺多的，她想。　　此刻，夕阳西下，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最后一丝残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向湖面，仿佛与天际融为一体。　　每条长椅上都依偎着一对情侣，似窃窃私语着，又似在欣赏着夕阳的美景。也许，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就好。　　西澄加快了脚步，希望早些走出这块情侣“圣地”。　　　　“阿澜，你怎么总是不能陪我？”　　一个娇滴滴又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　　西澄脚步一顿，又恢复如常，只是经过的时候侧头瞥了一眼，恰是对方看过来，西澄迅速收回视线，从他们身边经过。　　“我这不是陪着你了嘛。”漫不经心的语气从后方传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了，但她并没有多加关注，而是沿着既定路线离开。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件无关大雅的小事。　　　　日子一天天流逝，却也还是一天天过着。　　大一还是有晚自习的，可能是是一周的最后一个自习的原因，每次周四的晚上都格外吵，说话声此起彼伏。而大学和高中最大的差距就是老师不怎么管了，一切靠自觉。　　被周围影响的西澄有点静不下心来，和欢颜说了一声便干脆拿了书出去。　　她穿梭了好几个走廊，走了好几个教室。除了被上自习的教室，几乎灯都亮着，粗粗望去却没什么人，但是一走进就发现要么门从里面反锁了，要么就是被小情侣占领了。　　终于，她在靠近楼梯口处看到一个没开灯的教室。　　她脚步很轻，周围还有别的专业在自习。门半开着，她走进去，贴着墙摸到了灯的位置。　　“沓沓沓——”整个教室顿时亮堂了。　　“啊！”一道女生略带惊慌地尖叫。　　待西澄看清室内情景时，正撞上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男生半眯着眼，微皱着眉头，显然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而那个女生看不太清脸，发丝有些遮掩了她的面貌，只是趴在男生的怀里，手挽着他。　　“对不起！”西澄心下一紧，飞快地说了一句，退后带上门。　　“咔嚓——”门又被打开。　　“沓沓沓——”整个教室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　　“吱嘎——”门又被小声关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西澄的心脏跳动得有点快，她刚刚又做了件很尴尬的事。她听到了“分手”两个字。　　又是他。　　这已经是这个月她第三次撞到他和女生约会了。　　除了刚刚和国庆湖边那两次，还有一次是在她们女生宿舍楼的拐角。　　　　那天晚自习后欢颜和学长约会去了，她有些饿，去大食堂吃了个宵夜才回的宿舍，彼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风有些大，她裹紧了外套快步走去。　　在拐角处，站着一男一女，夜晚的灯光很暗，看不清女生具体的容貌和神情，男生只是一个高瘦的背影。　　他们离得不开也不近。　　西澄发誓，她是真的走得很快，也没打算看个究竟，只是路过时，一个有点尖锐的哭腔“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啊”，太突然了，导致西澄又下意识地瞥了一下，就这么不小心又和某人对上了。　　　　西澄最后没了找空教室的心情，她在走廊吹了会晚风，看看表上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教室。晚自习结束前还有一次点名。　　临近打铃时间，楼道上开始热闹起来，有些点名点得早的班级已经提前下课了，三三两两地走着。　　西澄下意识地低了低头，不见那个女生，只他一个人，双手插着口袋，随意地走过来。　　他们错身走过。　　西澄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清冽的柠檬气息。　　　　她的座位靠里面的墙角。待回到教室时，正好还没点到她那边。　　她刚落坐，欢颜就侧过头来,，一脸兴奋说：“西澄，刚刚班长提议晚自习后去操场玩玩，交流一下感情，去不？”　　“......操场？”西澄犹豫了下，“玩什么呀？”　　“不知道诶，”欢颜似乎想了想又说，“听他们安排吧，不过估计也就是玩玩游戏，聊聊天之类的吧。”　　西澄其实本不太想去，但是看着欢颜一脸期待，有点纠结。　　“哎，你俩去不？”前排的宋笑笑转了过来。　　她是个个子娇小的女生，脸上有些雀斑，但是人很开朗，爱笑，就如她的名字一样。　　因为晚自习好几次都坐她们前面，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些。　　“我想去耶。”欢颜看向她，然后又说，“我正在问西澄呢。”　　“我也是诶，都快两个月了，其实班里很多人都还不认识，也没讲过话。”　　“对啊。”宋笑笑的话得到了欢颜的认同，“高中和大学真的差好多哦，高中同学真的超熟，大学能讲上几句话的都很少。”欢颜感叹道。　　在两人聊天的间隙中，西澄帮着在点名册上勾好了名字。　　“西澄，一起去嘛！”欢颜拉着西澄刚放下笔的胳膊撒娇道。　　相处久了，她也找到一些诀窍。西澄虽然有时很生疏冷漠，但是耳根子特别软，只要小小撒一下娇，央求一下，她就心软了。　　就像现在这样。　　“好吧。”西澄最终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