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课的铃声响起，走廊上闹哄哄的，陆陆续续有人从她们的教室外穿过，一片喧闹。　　“大家都先别走啊，都先听我说，待会二班也有几个同学和大家一起去操场，所以先等等，待会一起走啊。”班长是个很文气的男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有一种书生气。在班上人缘很好，所以竞选时很多人都投了他。　　　　很快，二班的人也来了，不多，也就□□个，包括了她的室友余茵茵和古楠。　　西澄跟着大部队来到了操场，大家手拉手围成了一个圈，然后就着草地坐下。一班也没有所有人都来，加上二班一共也就来了大概三十号人。圈不大不小，看着刚刚好，至少班长讲话时大家听得不吃力。　　操场上很热闹。　　跑道上有许多夜跑的人，胖的瘦的、锻炼的减肥的；而草坪上，有的在做仰卧起坐，有的只是坐着纯聊天，甚至还有的在撸串，当然也有一两个和她们一样围着做游戏的。　　开场戏是击鼓传花，先选一个人闭着眼数数字，其余人传一本书，当数字停止时，书在谁手上谁就要先自我介绍下再表扬个节目。　　其实还是蛮有趣的，和入学第一天班主任要求自我介绍时不同。这时候的大家虽然还都没有特别熟悉，也总归有了几个一起玩的室友，介绍起来也不再是当初那种陌生、严肃、官方的感觉。　　第一个被传到的是个叫沈阳的男生。　　他说：“大家好，我是沈阳，小沈阳的沈，小沈阳的阳，但是大家别叫我小沈阳就行了......”　　“哈哈哈”，这时，底下已经一片哄笑声。　　“我的特长呢是弹吉他，爱好呢是......”　　“爱好女。”　　“爱好把妹。”　　“爱好弹着吉他把妹。”　　“爱好......”　　他还没说，底下和他相熟的一群男生就开始叽里咕噜地给他补充。　　“去去去，大家别听他们乱说。”沈阳佯装恼火，却是笑着说的，看起来和他们关系不错。　　后来陆陆续续又传了几个，到女生时大家就客气多了，男生也不怎么为难调戏。　　后来班长换了第二个活动：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几乎都选了真心话，因为它最简单，也最容易含混过关，毕竟，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除了你自己。　　当中有一次抽到了余茵茵，问题是：初恋还在不在？　　当时余茵茵的回答是还在。　　其实余茵茵刚来学校的时候是有男朋友的，但是前不久刚分了，因为异地恋的原因。这件事，除了寝室四个谁也不知道。当然，大家也不会说出去。　　渐渐地大伙也都觉得真心话没啥意思了，就干巴巴地回答一下，没什么打趣的地方。看着愈渐冷却的气氛，班长就干脆提出没有真心话只有大冒险，倒是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而很不凑巧的是，西澄被选中了，她站起来走到中间的时候有点尴尬，但她还是镇定了下来从容地自我介绍。　　可能夜晚风有些大，也可能周围太过喧闹，她刚说两句就被打断了。　　“说响一点，这里听不见。”有个离她较远的男生喊道。　　“人家说她叫柳西澄，柳叶的柳，西瓜的西，澄清的澄。”那个叫沈阳的男生帮她解释了。　　“呦呦呦，小沈阳儿，我们这边近的还没听清楚，你这个最远的倒是听清楚了啊。”那人一脸坏笑。　　“你，你耳朵不好使怪谁呀。”沈阳有点不自在却还是不甘示弱地回了他。　　“呦，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呀......”又有一个男生打趣。　　“哎哎哎，大家别起哄，”班长出来打断了那一个男生的调侃，“西澄是我们班上年龄最小的女生了，还不到16岁，大家都让着点啊。”班长笑笑说。　　这么一说，班上几个活跃的男生也不好再瞎闹。给西澄的大冒险也没有很为难她，只是让她去要了个男生的QQ。好在大学里这种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那个男生也是个有经验的，很容易给了她。　　　　等西澄结束回座位的时候，欢颜拉了拉她的手，问：“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便坐下，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一点点烫，可能已经红了。其实她刚刚还是有点紧张的，特别是问QQ号的时候，不过好在是夜晚，看不清神情。　　她把手机拿出来，界面上还是刚刚输入QQ号之后跳出来的个人介绍上，她轻轻按了回退键，然后关闭屏幕，把手机放进怀里。　　　　不远处。　　“阿澜，接着。”丁泽走过来喊了许安澜一声，把水丢给他。　　“你看什么呢？”发现他一直看着某一处，丁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群人围了一个圈，中间站着一个男生说着什么，隔得有点距离，听不清讲了什么，但估计是玩什么游戏，他们去年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没什么。”许安澜收回视线，轻松接住了水，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拧开，扬起脖子猛灌了几口，只见喉结处不断涌动着。　　“走了，回去了。”许安澜拧上水瓶盖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今天还早啊！才跑这么几圈。”丁泽跟上他又说，“欸，你和赵怡怎么样了？”丁泽用胳膊推推他。　　“分了。”语气平淡。　　“我草，你他妈也太快了吧，这才一个多月啊！”丁泽忍不住爆粗口。　　“小姑娘太烦了，这要陪那要陪的，我又不是他爸。”许安澜不以为然。　　“......你是她男朋友啊！”　　“那我也要有自由啊，我又不是整天围着她转的。”　　“得，您就整天围着游戏转就好了。”丁泽讽刺他。　　　　再后来，时间也不早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门禁时间了，班长嘱咐大家几句快回寝室，路上小心之类的就散了。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寝室。　　进门后，西澄见她们三个还在那里聊操场上的事，西澄便先拿了睡衣去洗澡。等她出来的时候，三人还维持着之前的话题，热度倒是不减反增。　　“刚刚还好没轮到我，我看西澄在上面我都感觉有点慌。”古楠说着，又看向西澄，“西澄，你刚刚紧不紧张啊？”　　被叫到的西澄干脆把椅子转了过去，和她们一样面向大家，“也还好，有一点点紧张。”　　“诶，说到这个，你们觉不觉得那个沈阳喜欢西澄啊？”余茵茵兴奋地说道。　　“你怎么一说我也觉得。”　　“对啊，离得近的都没听清，他一个离你这么远的反而听清了，肯定事先就关注你了。“　　“......没有吧。”西澄有点尴尬。　　“说真的，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怎么办？”余茵茵开始幻想。　　“......不知道，都还不认识。”西澄实话实说。　　“嗯——不过说真的，平常不知道，原来我们专业已经有两对了，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余茵茵换了个话题，感叹道。　　“是啊，其实好多人都已经在谈恋爱了。”古楠也附和。　　西澄：“......”　　“我亲爱的室友们，我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突然，欢颜的声音正式起来。　　“什么呀？”余茵茵和古楠同时问。　　“我、恋、爱、了。”欢颜一字一字得说道。　　古楠和余茵茵面面相觑，然后就叽里咕噜的问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啊？”　　“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是谁啊？”　　“我们学院的吗？还是其他学院的？”　　“长得帅吗？有照片没，看看？”　　“......”　　耳边传来余茵茵和古楠惊奇而热情的询问和孙欢颜羞涩又开心的回答，而西澄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笑着，却没有参与进去。这件事西澄前几天已经知道了，当时，她也只是笑着恭喜了她，却没有像现在另外两个室友那般好奇和关心。　　仿佛，她们存在于两个世界。　　仿佛，她们是电视剧里热烈生活着的主角，而她，只是一个观众。　　有时候，她也厌倦自己，但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厌倦的是哪个自己。究竟是厌倦那个对身边事物漠不关心的自己，还是厌倦那个明明漠不关心却还要勉强自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