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谢安的惨叫,还有噗通的一声,好像是谢安掉下了床,但谢安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呼:“我的脚……腿……”  废了?  李莫争连忙走进屏风里去瞧,谢安连人带被褥都掉到了床下面,五体投地地趴着,却站不起来,她摸着床沿想把身体撑起来,但腿和脚却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李莫争问。  赵家义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弄着她的银针,“不碍事,大冬天的还是冻着了,等我扎几针,给她疏通疏通气血就没事了。”  裴辛言在外面听到,心里中微微一松。  谢安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的慌乱平息地很快,现在她就是有点使不上力气,虚的很,饿的没有力气。瞥了一眼赵家义,想起脑袋顶上刚刚拔下来的银针她又转过头去看李莫争,可怜巴巴地说:“姐,我饿的厉害,想吃东西。”  “我也是。”赵家义接了一句。  李莫争肚子也饿了,起的太早,现在饿感很强烈。  把谢安先弄到床上 ,李莫争走出屏风。  “可还安好?”裴辛言问。  李莫争:“不妨事的,就是饿了,裴先生也该饿了吧,可否用一下厨房?”  “如此,是我怠慢了,还请随意。”裴辛言脸上挂了笑,指明厨房的位置,只是厨房里的米面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明日才会有农户送米面果蔬来。  除此,柴火也没有了,水还剩下半缸,李莫争看到吗半缸水,思索裴辛言平日里的样子,并没有如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由于是孤身一人住在山林,不是神仙,他需要衣食住行。  打扫房间,劈柴生火,烧水做饭,浆洗衣物,做完这些之后才可以捧起一卷古籍,立于竹林之中 ,飘然如仙,当然李莫争猜,他应该有一双芒鞋,不然山路艰难,不便行走。  厨房里有两个桶,李莫争没找到扁担,只得一手一个桶,到泉水边提了两桶水来倒进缸里,没满,又是来回两趟,一手一个桶。  挑完了水,李莫争又开始劈柴,山上弄来的柴火堆满了整个柴房。  忽然,李莫争又想起了裴辛言受伤的脚,便感觉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多余,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要怎么维持正常的生活?  自己造的孽自己来扛,李莫争想要好好照顾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男女大防还摆在那里。  这个时候有个狐朋狗友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了,就在李莫争在厨房捣鼓吃食的时候,赵家义就先跟裴辛言聊了聊。  赵家义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别再摔着。  意思就是裴辛言这个脚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又容易再摔着,最好有个人照顾。  “一会儿我们得带着谢安下山,但是这山中四周无人,别说李莫争她不放心,我为人医者也不放心,你毕竟伤的是脚,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暂时请先生移居,额……李莫争她家有个善良的父亲,可以照顾你,就是不知道先生的意思?”  “是赵大夫考虑的周到,只是麻烦了莫争家里。”裴辛言说。  “不麻烦……不麻烦……”赵家义脸上堆满了笑容,心道,李莫争那傻愣儿还缺个夫郎呢!  等李莫争端着四碗杂面汤和饼子进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敲定好了,赵家义悄么声的把人拉到墙角,再把事情一说,李莫争一句谢谢之外,就什么也不用讲了。  乘着外面晴好的天气,四个人准备下山,鉴于其中两个是伤患,李莫争和赵家义商量了一下,做了一把方便背人的椅子和拐杖,椅子自然是用来背裴辛言的,拐杖则是给谢安的,因为赵家义说她不背女人。  山间小道,只有赵家义一人悠哉悠哉,享这冬至之后春至之前的冷景,心中不觉有些疏旷之意,吟唱起前人所作的诗句。  只是,赵家义只吟了两句便想起来后边李莫争背上有位文学大家,一下就哑了,不敢班门弄斧,尤其是在男人面前献丑。  由于为了迁就唯一柱着拐杖的谢安,几个近午时的时候才到县城里面,站在分割东西的路口出,赵家义给谢安提了一个醒儿:“你家在那边,你不回去?都一夜未归的。”  “我当然……”谢安转头向东边看了一眼,正好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十分不满的盯着她,并迅速逼近。  早在谢安一行人进城门口的时候,谢府那边就得到了消息,谢茗自从昨晚得知谢安晚上没有回家,想起来谢安的前车之鉴,生怕她一根筋上来犯起了性子,玩起来逃家的戏码,满城的找人,今日得到谢安在城内显身,还拄着拐的消息,立刻就刚人用轿子把人抬回去。  赵家义瞥见来人,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小侄女,你家里来人接你了。”  谢安宁愿自己一个人,她与谢扬两个人完全就是八字相冲。  “你就站这儿吧,咱们先走吧,站着怪累的。”赵家义拍拍谢安肩膀,潇洒走人,李莫争身上背了一个人,不好在人多的地方久站 早走在前面了。  赵家义回葫芦巷,李莫争回桃李巷,赵家义回的稍晚了一步,但是都差不多在饭点上,唯一的区别是有没有人在家里等着,桌子上有没有准备好的饭食。  在李莫争家的饭桌上,一道蒸鸡蛋,一道猪肉炖萝卜,一道腌笋,都热乎着的,冬日里吃养胃。  赵家义推开他家的破木门板的时候就在回味早上喝的那一碗杂面汤,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壶凉茶,脑子里猜李莫争回家吃了上什么,一边想一边来回的踱步,肚子就更饿了。坐下来一安静,忽然听到了喳喳的麻雀叫声,二话不说,拿着网子就到后院里边去,大网扑到了二十多只麻雀。  “小虽小了点,驾不住有肉啊!”赵家义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只是赵家义手艺不怎么样,拔了毛,洗刷干净了,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直接上锅加水煮了,味道腥不说还费牙,因为她性子太急了,没等煮熟就捞出来吃了。  没办法,又灌了一肚子凉水,把嘴里的腥味去掉,赵家义又没有那么饿了,也就坐下不折腾了,她自己想着,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不是个事的儿,便拍拍屁股去看她比亲爹还亲的明叔叔了,当然,她不会空着手去的,不是有那十几个小麻雀嘛,拿绳子一串,提上就有,门都不用关,贫穷破落户的,都没什么家底好让人稀罕的。  却说谢安那边,偌大的一个府邸,她把自己缩到一个犄角旮旯里,谢茗顾念着谢安的冻伤,没让她跪,只罚着她干坐着,自己让下人上了一桌饭菜,谢弄不在,姓谢的主子只有三个,谢茗便又叫住了谢扬,让她坐在自己的下首,一起用膳,人少了不够,她又让下人请了她新抬进府的淡云郎君,一起用膳。  看的见,吃不着,肚子又还饿了,谢安歪头不想去看。  可是三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谢安的耳朵里,使得她的嘴中不断分泌着唾液,慢慢顺着微开的嘴角向下流动。  煎熬啊!  谢安及时呲溜了一下,没让口水流出来,闭上眼睛,屏住鼻息,心中默念医典。  “叮……”  谢扬向谢茗敬酒,酒杯碰撞,淡云动筷,牙箸相碰。  “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葛根汤主之……”  谢安自暴自弃地大声背诵医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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