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似乎很没用啊。”翦姬望着上官玖玖远去的方向,眯眼笑道。 “你是个叛逃将军,而我,就是一个一朝就会一命呜呼的人质而已,其实能在九州横行踏步的,就上官玖玖一人而已。” “言下之意,是我们应该保护自己,不被别人发现?” “不,其实具体是什么缘故我也不知道,他或许是独来独往惯了。”月拉贡没把心里藏着的话说出来,或许,他是怕我们累赘吧。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宫殿里的禁制,上官玖玖怕人太多,破不开而已,多了一个人,他就要费心去保护一个人,说焦头烂额也不为过,谁让他们都算是自己的朋友呢? 夜幕,皇宫,一片黑漆漆,偶尔有蛐蛐的啼叫和老鹰的唳叫。 上官玖玖在半空中朝老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它就扭头缠住他不放,无奈一巴掌把它砸晕,一阵风送它出去。 可是他等了一下午,都不见有什么异常。 上官玖玖盘起腿来,直接在上空打坐——该来的,总会来。 正中央,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墙似的建筑便是风国正殿,后面三棵树之后写着‘腾云之龙’的牌匾下面,便是皇帝寝宫。 寝宫上面,此时依稀可见两个人影影已经趴到檐房,他们身下所骑,正是今儿同一只老鹰。 “呵呵呵,”上官玖玖不屑的呵了一声,在上空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他们正准备跳下去,南无栀抓起南无熏的手,他们互相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坚定地向下一跃,直刺宫门。突然’叮—叮—叮‘声响起,警钟大作,震耳欲聋。差点没把栀和熏震得摔下地去。无数的脚步声突然加急传来,栀旋身,和熏险险地停在宫门外的墙头,可惜角度不对,身子向后倾斜15度,即将坠落的节奏。 “谁在那里?”迷雾笼罩,将他俩完全隔绝于尘世之外,当禁卫军统领看向宫门上的瓦时,那里空无一人,夏风扫过,反而一坨鸟屎从眼前落到了他脚边。 “......\"难道鸟屎落入宫中也会引起结界反应?这句话得好好问问国师,毕竟可以进出的鸟儿多了去了。他想起了国师当年的话,惟鸟虫呼吸得进,难道不包括鸟屎? 同时宫门瓦上,栀与熏被一阵大力抻回去,此刻正冷汗涔涔地用耳朵听着身下禁卫军的谈话,面前,黑色斗篷下的面貌似曾相识,身形渐长,难道会是当年的那个他? “那个他”说话了:“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 惊喜、惊诧、困惑统统席卷而来,在他们面部表情上显现,极度扭曲,当然,还有大仇未报的悲凉。 “我以为我可以让你们进到宫中,抱那该死的仇,但可惜,我已经被发现了。\"上官玖玖带他们腾升而起,冲向天际,结界似空无一物,任由他渡,但——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们刚刚站过的宫门从中间自上而下地被轰开,刹那间仅剩断壁残垣。栀和熏惊讶地张大嘴巴,栀的指尖微微颤抖,熏扯了扯他的袍子,口中嗫嚅着:”如果我们晚一刻离开哪里——“ “就死了。”面前那个强势的童声开口,两人却闭上了嘴。 “呃呵——有趣。“宫中南面,有着最高的屋顶,可以俯瞰整个皇宫,另一个黑斗篷的男人抚着垂落下来的微微卷曲的黑发,嘴角绽开了有十颗尖尖牙齿的恶魔般的微笑,在他面前,是一横空圆盘水镜,而竖立的镜中出现了一横空的一团白雾,正急速凝成一个光点。 “气中气有趣。“ 他们就要从屋顶上的结界出来时,上官玖玖低头一看突然发觉自己的上半身被卡住了,低头一看南无栀只露出了一个肩膀,而南无熏之露出了一个头。 “到底是谁?该死!”上官玖玖抓住他们的手却没有放松分毫。 他脚下一使力,两个臂膀往半空中提起又大力往上扔去,霎时间他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心口一阵翻涌,一口老血就这么涌了出来。 看来,自己的功力还不够哇。上官玖玖闷声默想到。 咦?不对啊?上官玖玖看到自己身下,越拉越远的辉煌宫殿,怎么感觉实际上是在被人揪着领子往上提呢? 他向上抬头:“老神婆儿!?” “龟孙子,你再这样往下叫我就松手把你直接扔下去。” 上官玖玖顿时把嘴闭地比蚌壳还硬。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手边,还好,一个没落。 “呼——”疾风尽扫,形成中央的罡风,将周围的嫩绿青草吹成俯仰,四人降落,未等站稳,“啪、啪”清脆两声,栀与熏脸上的红印印证了刚才的一声耳光。 “你们两个,可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喂,他们两个可是我朋友,你凭什么扇他?”上官玖玖训斥道。 “啪—”上官玖玖自己脸上也挨了一耳光。 他摸着脸颊瞪如珠目。 “臭小子,害我出山不说,还是一样没大没小的,你们要是个普通人,早死了十个数了。” “什么叫害你出山?你可是自愿出来的,和我们又有倏忽的关系?你这个冰冷恶毒的老人!” 上官玖玖捂着脸躲到一边去了,躲开了她再次下落的拳头。 “婆婆?!你终于来了!是......玖玖拿到了??”月拉贡不知什么时候飞了过来,悬疑的眼神一直往上官玖玖那部飘啊飘—— \"嗯,不枉我老婆子长途跋涉了许久到这儿来了,哼,竟碰上他们铁了心寻死的三个人,老婆子我还在寻思,怎么向风国国主解释呢,哼!“ “哼?你哼的来劲了是吧?我告诉你,神婆,就算是你不在我也照样健健康康地把人拖出来。” “呦呦呦,羞不羞?就你那小样儿,出不了国师的结界就罢了,还擅自破命,以阳寿去祭那神血,我本想等着看你的笑话,没想到我出手慢了,你竟然减了三成阳寿?! “什么?三成阳寿?”这话如个重磅消息在五个人中炸裂开来。 连表面上故作平静地南无栀都向后倒退了几步,好在被弟弟扶稳了。 ”呵呵,看来女人的嘴没个把门的真是从古至今的有目共睹。“上官玖玖回头瞥了眼失意又被上句话震住的两兄弟,连珠小炮儿似的滴溜溜骂道。 他在二十一世纪刻苦训练,没有第一世的天才头脑,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打下天下,最讨厌的,就是将自己的弱处示人。 “把你的五色木拿出来吧。”神婆婆像是根本没听见他骂人。 “嘿嘿,你不是说五色木跟我有关?” “没错。” “那你把剩下的给我就行了。”上官玖玖进一步地引诱她。 “哼,想得美,拿来!” 上官玖玖站的像一堵墙:“我不开旋涡,你能奈我何?” 神婆婆手指一动。 月拉贡在他对面哎呦呦的俯地,那模样凄惨的就好像是五脏六腑都被缴碎了一般。 ’你这样,我更不给了。‘上官玖玖本来想说,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灵气漩涡后把热乎乎的五色木夹给她。 “还有呢?”婆婆又伸出手来。 “没有!没啦!” “哼哼,”婆婆哼笑几句,手一抖,上官玖玖旋涡里的东西倒豆子一样如数洒了出来。 “真没有啊!你看!” 婆婆的手抚摸过他这堆积如山的东西,最后手指停在了一个酒坛上。 “这个是——” “宝贝儿给我的酒!不行,这是我初恋情人送的!绝对不能给!“ 婆婆挑眉,对月拉贡问:“你送的?” 拉贡差点一口小血吐了出来,挥手道:“不是,绝对不是。” “哎呀,我下山去汲了一点水,这顶上就如此热闹,是不是该挂个彩带,打鼓敲锣去?”翦姬拎了一壶酒,淡然闲适地经过,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 老太婆看不到,只能通过细微地变动察觉到有人。 “哎呦,这不是我给你的酒吗?”翦姬经过时,顺手提起酒坛,对上官玖玖说:“亏得你没喝它。” 说罢顺手把坛子丢到上官玖玖怀里:“怎么,还没想好怎么打开它?” 这真是个晴天霹雳,本来白仁仁黄澄澄的眼睛在他们中间滴溜溜转着的老太婆,竟在翦姬经过后一个手指朝酒坛中间戳去,尖细的指甲刺破了酒坛上的红布,顿时,一阵令人彻骨迷醉的香气飘了出来,当然,跟着它出来的,还有一片浸湿了的木片,不,那木片虽然周身是酒,可飞到神婆婆手中时竟然甘冽清爽,丝毫无一丝水渍。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应酒浸了N年的木头,本来应该湿到不能再湿了,现在却像刚从木头上斫下来。 “糟了,糟了。”上官玖玖吓得赶紧捂住酒坛,顿时,有一股麻酥酥的电流从手掌穿过,直击肺腑。 众人也都被那刹那间的香味儿熏晕了脑袋。 “这究竟是什么酒......\"神婆婆摇摇晃晃的身姿,好歹拿拐杖撑住了自己。 上官玖玖手中漾出一团气体,他把气灵抵到酒坛的开口处,随后顺着手掌引发出了一系列颤动:“......貌似,不怎么管用呵——” 紧接着,翦姬就把这壶酒坛接了过去,拿袖子一盖,转瞬之间,一个新的封口被绑了上去。 “你你你,你有法子啊?”上官玖玖的身体还是有些簌地颤抖。 “对,先前是故意骗你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为了以防你故意喝它。” “呵——”上官玖玖嗤笑,“我说是为什么呢......\"他在连姆那里受尽了欺骗,今生今世,若是有人欺他瞒他,他绝对会让那人数倍偿还,但是今天,就算了,因为翦姬是真的在乎他。 不然以自己的个性,绝对会不管不顾地尝一下,结果就是醉死在梦三生酒里,有数世都没有用了。 “这个是唯一一个补漏的法子,要是再破了,我可就不打算救你们了,你们各自安好吧。” “等等!你是说,你用这区区一块布,就掩盖了此酒的气味?“ “没错。” “别没错了,拿出来,让我等看看这是什么奇珍异宝。”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别在这里给我浪费时间了,你跟我来!“神婆婆揪着上官玖玖的肩膀,把他提进木门里,搡进去。 上官玖玖退后几步站定:“婆婆,这样影响多不好。”他嬉笑道。 “别跟我贫嘴,现在我告诉你,你若是能替我找到一种酒,我就——” “你就如何?‘上官玖玖一挑眉。 “看来你朋友颇懂酒,”婆婆笑道,“你若是能替我找到它,我就把你寻得的五块五色木都给你。” 笑中有阴险,有狡诈,上官玖玖才不信呢。 但是他又的的确确需要这些五色木。 “说罢。\" “大梦三生。” “什么?!”上官玖玖想要确定没有听错。 “大梦三生之酒。” 上官玖玖觉得自己中了个头彩。 “你确定?” “确定。” “哈哈哈哈哈哈——”上官玖玖爆发出一种强烈的笑声,把门外偷听的月拉贡都震得离开了门。 老婆婆脸上终于显现出可了一丝怀疑。 上官玖玖震出一张纸,又拿起一支笔:”来!我们签字画押!“ 神婆婆即使面带疑惑,还是鬼使神差地签了它。 签好后,上官玖玖对着门外叫到:“翦姬!” “在。” “把那坛梦三生抬过来!”像是大王吩咐着喽啰。 神婆婆脸上出现了一系列表情:惊讶、喜悦、疑惑。各种并涌,齐头并进,在她的脸上斑斓色驳。 “是。”翦姬宠溺的语气透过门缝传来。 “梦三生是什么?为什么我闻所未闻?”月拉贡抵在门框上问。 瞎眼婆婆对面,上官玖玖面上满是自豪,内心却在做着心里斗争:’到底是给她好呢?还是不给的好?干脆等她把五色木拿出来时再一起抢过来罢!“ “你在做什么快拿进来!”神婆婆在里面吼道。 翦姬给了他一个等会儿给你解释的眼神,将酒坛子拎进去,放下,出来后门内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叮咣矼之声,他们赶忙进得门去,看到一室器皿被打碎,桌子被翻倒。 目光扫视了一圈,发现上官玖玖躺在地板上,身体蜷缩着,浑身被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濡湿,颤抖已极,像是被木浆浸泡的婴儿。 而神婆婆,站在对面,嘴角不知在默念着什么咒术,顿时,金光乍现,一个深红色木镗不知从何处显现,五色木散发出七彩的光,围绕着上官玖玖,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 “玖玖!”月拉贡刚想上前,就被翦姬瞬间出手给拦下来,他抚了抚额边的乱发,发出一道细碎的□□般的言语:“那竟然是——“他咽了一口唾沫,”梦三生的酒水。“ 那两兄弟听见屋内有一道怪异之声,也循声而来,却被屋内的景象惊得呆立在了门边。 梦三生,光是一指之酒都能挥出壮大的功效,这老儿却用了整整一桶。 这老儿,到底要做什么? 在这样下去,上官玖玖很可能没命了! “婆婆!你在做什么?”月拉贡冲上去,拖住婆婆。 “呵呵,放心,他不会死。”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只是让他,想起从前罢了。” “你这狠心的老太,这可是梦三生之酒,极易使人丧命,你说,你安的什么好心?”翦姬没做废话,一拳打了出去。 “我作甚?我还没问你作甚?这隐于世间的梦三生之酒,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说!” 两人边吵边打,直直打出了门。 被五色木镗的光芒照耀的地上,上官玖玖脸上散发着金光,他时而抱头,时而呢喃。 “不,别过来,我从未骗你,是你骗了我......\" \"闫胧雨,胧雨,别走,别离开我。“ “啊————”一阵红光散过,上官玖玖彻底息了声。 天空是涤荡的云彩,一阵阵和风吹过,如同薄纱过面。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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