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嘉琪接连三个哈欠,已经是十一点整,她终于做出正好贪墨三百二十万美元的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账目。端起咖啡,正准备去二楼客厅换杯新的,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卢嘉琪顿时警觉起来,将杯子放下,换上手\枪,走到门口,问“谁?”“陆姐姐,我是李阿伯家的表弟,我爹生病了,很急。”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是铁血救国会的人,卢嘉琪拿起放在门边的小包,将枪放进里面,跨在身上,这才开了门,是熟悉的面孔,“快进来,阿伯他老人家的身体到底出什么事了?”关上门,卢嘉琪低声问:“怎么了?”青年学生说:“孙秘书被军统北平站的人押到西山去了,曾先生让我来告诉你这件事,二是问你工作做完没?”    “做完了。”卢嘉琪回答,“不过还没有收拾,你在这里等我,大约五分钟。”说完走进书房,拿出一个箱子,仔仔细细地将账本放入,又检查一遍,这才走出门。“你送去,还是我也要去?”卢嘉琪问,青年学生说,“一起去。”卢嘉琪点头,心中奇怪曾可达为什么这个点儿过来找她,还有孙朝忠为什么会被关到西山。    坐上自行车后座,小心地提着箱子,曾可达找她,是个好事,看来她的确被足够信任,要分配新的任务。顾维钧府邸,卢嘉琪随着青年学生走进,她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心中带着莫名的好奇和兴奋。站在曾可达办公室外迎接她的居然是王副官,卢嘉琪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欠身表示礼貌,这才走进去,屋内只有曾可达一人。    “做完了?”曾可达问。卢嘉琪将箱子放在桌上,拿出最上面的账本,递给曾可达,“不管谁看,都没有任何问题。”曾可达对于卢嘉琪的欣赏又多出几分:“讲讲你的事儿吧。”卢嘉琪一愣,她显然没有理解曾可达的意思,“曾先生,您是问?”“我记得你是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曾可达说,卢嘉琪瞬间明白,“是,我同时修读西方经济和金融。”    曾可达显然很满意她的答案,再让卢嘉琪去查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决定让她参与币制改革的事宜,成为自己的助手。“作为46年特训营第一名的毕业生,你最擅长什么?”曾可达问。“追踪、破译电报,擒拿和左右手拿枪。”卢嘉琪回答。“你会左右手拿枪?”曾可达问,卢嘉琪点点头,“我是个左撇子,从小就一直被训练用右手,左右手一样灵活。”    “不愧是第一名!”曾可达说,“王副官,带她去换衣服。”卢嘉琪似乎猜到一些,果然到了偏房,里面摆着的是一套青年军的女士军服。将小包放在桌上,伸手抚摸这套美式军服,这是属于她的第一套军服,虽然不是想要的那身,但让卢嘉琪本来平静的内心泛起些许波澜。参与越多,就意味着越危险,她并没有太多经验,一直靠着的都是过分小心。    第一个看的是肩章,一杠三星,上尉军衔。卢嘉琪有些惊讶,她一个从未入过军籍又党龄颇短的年轻女孩,曾可达居然直接给了她上尉。是信任,是责任,是危险。脱下平日里穿戴的学生衣服,卢嘉琪拿起衬衫,系好领带,再穿上外套和长裤,将平时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挽起,戴上帽子,穿上黑色中跟皮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有些恍惚。    她的军服没有配放枪用的腰带,“王副官。”卢嘉琪对站在门外的王副官说,“请问,我没有腰带吗?”“卢小姐需要吗?”王副官显然认为卢嘉琪不需要,卢嘉琪有些无奈“我带了枪。”王副官震惊,卢嘉琪将枪递给他,说“这是应急用的,曾先生知道,请副官不必怀疑我的忠诚。”而后跟着王副官再次回到曾可达的办公室。    曾可达看向卢嘉琪,一身军服,根本看不出她原先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他显然很满意卢嘉琪的存在,也很庆幸国民党里有这么年轻有为的同志。“建丰同志很看重你。”曾可达说,卢嘉琪并不相信这句话,她虽然能力过人,但过分年轻,更何况铁血救国会里人才济济,建丰同志是绝对看不到她的:“谢谢先生的赏识,也谢谢曾先生的赏识。”    “你现在有了军职。”曾可达说,“以后在这里可以叫我曾督查。”卢嘉琪双腿一并,向着曾可达敬礼,十分标准,“曾督查。”“王副官!”曾可达对门外喊,“去拿腰带。”卢嘉琪和王副官一愣。王副官很快就将腰带拿来,曾可达说,“不要辜负你曾经的第一名。”卢嘉琪将腰带系上,王副官又把她的枪递回,“谢谢。”卢嘉琪说。    “在孙秘书从西山回来之前,你先住在这里。”曾可达说完递给卢嘉琪一个新的证件。卢嘉琪翻开,和她已有的国民党党证完全不同,名字是陆佳期,职务是国防部预备干部局上尉秘书。“是我的秘书,我需要你的经济和金融背景。”曾可达说,“但这个只是临时的,这件事结束后,就会立马作废,你的党证也暂且仍由我保管。”    “是!”卢嘉琪回答。为了完全隐藏她铁血救国会的身份,卢嘉琪的党证来北平后一直都由曾可达保管。曾可达继续说,“这个用作你出入这里,出去之后仍旧是普通学生,作为协查组的一员,帮助方孟敖及其稽查大队查账。”“现在稽查大队已经要查央行北平分行的账。”卢嘉琪说,“牵扯许多公司和机构,会很麻烦。”    “这个不用担心。”曾可达说,“央行北平分行的账目,查什么、不查什么,建丰同志心里都有数。”不打算动央行北平分行?卢嘉琪心中疑惑,说明现在预备干部局的工作重点已经不在追查账目之上,曾可达把自己急急提拔为秘书,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你认为现在的查账,有助于改变北平倾颓的经济局势吗?”曾可达突然问。    卢嘉琪现在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她面对曾可达,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都要小心,“谈不上改变,但至少不会再恶化。”卢嘉琪回答。这个答案,能够看出来卢嘉琪知道的事情的确有限,曾可达突然严肃起来,说:“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吗?”卢嘉琪沉默半晌,却只能说“我想不出来,也不敢乱猜。”    “我现在要跟你说的话,你要对孙朝忠也保密。”曾可达说,“至于,他从西山回来之后,你要不要回去,到时候再定夺。”“是!”卢嘉琪回答,心中带着忐忑却期待着一会儿曾可达要说的话。曾可达:“国府准备发行新的货币取代无法流通的旧法币。”卢嘉琪一惊,这个消息已然超出她的想象,更惊讶的是此时从曾可达嘴里说出。    “我能做些什么?”卢嘉琪问。“这件事并不涉及你,更不涉及孙朝忠。”曾可达说,“但是涉及我。”“我明白曾督查的意思。”卢嘉琪回答,“您需要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不想让我知道的,我绝对不多想也不多嘴。”“好。”曾可达称赞,“你现在给我讲讲,你可以想到的发行新货币将会遇到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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