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琹灏是皇帝他一个大珝天子拿捏小小的东厂督主可谓是轻而易举。
可姒琹赟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仓促下令的禁军手无缚鸡之力便被攻破,他好歹是堂堂皇帝,整个大珝都是皇帝的若是有充裕的准备,莫说乾清宫便是皇宫大门都哪里还能被姒琹赟这般轻易拿下?
姒琹赟自也不是傻的蒙古虽已被平复却是才换了皇帝老子,谋权容易夺权难,掌权便更是需要日积月累下得了民心如此方可高枕无忧心安理得使那万人之上的权利。姒琹赟手握大珝三成兵力,纵使有蒋氏相助如今也至多只再加上两成。
五成胜算若以此与姒琹灏硬碰硬纵使赢了也是元气大伤。
再者他擅使的计谋手段身为皇帝的姒琹灏虽不善于却又不是不会下手,一旦抢占先机便可伺机倒打一耙,将他谋权篡位大逆不道的名声传出去,纵使待他千辛万苦两败俱伤下坐上了皇位底下也具会是质疑谩骂。
姒琹赟封锁大珝大捷报消息的目的所在,为的便是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他再如何自视甚高却也惯来有自知之明兵力到底还是不够,若是皇帝有足够的时间部署吩咐下去将那些躺在家中睡大觉的士兵全部召集定会死伤惨重。
与其如此谋那半分的可能闹得个你死我活姒琹赟自然会择优汰劣选上策。
可他千算万算没曾想到,司寇延休竟会被姒琹灏未卜先知般率先“请”到皇宫。
有人泄露了消息。
姒琹赟笑意淡得近乎瞧不出,心思转得极快。
姒琹灏还插了线人?
不,不可能。若是如此,早在他进城门前便被万剑穿身了。
吴长德瑟瑟发抖地绑着司寇延休,脚步虚浮得厉害,他颤着手将司寇延休交到皇帝手上,脸白如纸,心中惶惶叫苦不迭。
他是皇帝最贴身的人,身为皇帝的大太监总管,卷了包袱走人是自然走不得的,投靠他人也绝不会被信任,最好的结果是被利用后一脚踢开或是长久的监视隔绝在外,而最差的…当然是掉脑袋,因此如今哪里还顾得其他,只不断默念“阿弥佗佛”祈祷以求老天保佑,让皇帝赢了这局以命下注的博弈。
姒琹灏反手将剑架在司寇延休脖子上,冷笑道,“姒琹赟,你若是不想他死,便立刻撤兵离开。”他以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睥睨他,“朕可只当今日之事是个误会饶你一回,此后绝不可再犯!”
姒琹赟冷眼望着他令人作呕的做派,下旨令的手却犹豫不决地停滞。
司寇延休与他的关系世上没几个知情者,不过皇帝是那为数不多的少数之一也是理所当然。
他自然知晓姒琹灏此举之意,虽说不知他是如何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不过目的则显而易见,将他的嫡亲舅父绑来,作为威胁牵制他的最大筹码。
毕竟…这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算得上是亲人的人了。
姒琹赟眸色几经变化,抬手制止正踌躇无措、无从下手的小士兵,他毫不怀疑,若是此刻放箭,纵使姒琹灏是活不下去了,却也绝对会一道抹了司寇延休的脖子。
“不愧是皇兄。”他微微挑了下眉,“不知是门下哪位谋士出的诡计?”
皇帝又哪里会这般轻易便被他套出话来,只是思及那封给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信,神色阴鸷。
若不是那封通报了姒琹赟有意谋反的信,恐怕他早就成了这逆贼的剑下亡魂了。甚至连拿司寇延休要挟的奸计,也是那封信刻意引导点拨的。
可那人究竟是谁,目的何为,他却一概不知。
姒琹灏用力咬着牙根,但那封信实在来的太晚了,根本无法轻易扭转乾坤。
他又哪里知晓那封姗姗来迟的信是锦甯刻意掐准的时间,只能去恨老天无眼。
只要再早一点……
若是能再早一点点……他又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朕无意与你多费口舌,再不束手就擒,司寇延休的小命便不保了。”
姒琹赟心下一沉,斟酌利弊的清醒头脑却难得有些焦灼。
皇帝见他一声不吭动也不动,嗤声冷嘲热讽,有意去激将,“忈王当真是冷心冷肺。”他将手中的剑探得离司寇延休更近,已经在他脖颈上划了一道血痕,毫不掩饰地威胁,“怎么,难不成对自个儿的亲舅父也要见死不救?”
原本面无表情的司寇延休却忽然轻笑一声,垂眸扫了眼满地的尸身,以轻飘飘的口吻道,“不就是一死?姒琹灏,你太低看我了。”
他眉眼轻轻一扬,牵着嘴勾起笑,露出的面孔娇媚得比女子还要酥人骨头,眸中却毫无笑意。
“丞烜,动手!”
姒琹赟凝视他的眼,二人的目光相交的刹那他便毫不犹豫举手下令,“射箭!”
弓箭士听令,整齐一划地举起沉重巨大的长弓,密密麻麻的箭便直至向皇帝,场面甚是骇人。
“你该死!”皇帝勃然大怒地嚎叫,直接抬高手挥剑,剑从司寇延休的心口直直穿过,他呕出一洼血倒在地上,然后诡异地、低低地笑了起来,眸中也满含释然般的笑意,仿佛完成了毕生夙愿。
下一刻,簇蔟拉弓的鸣声急促地消失在风中,箭镞闪着锋利的银光划过。
姒琹灏压抑的惊恐终于完全曝露出来,尖叫声卡在喉头,被一支支箭扎成个马蜂窝,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血从身上一股股涌出来,像破了洞的水缸子,成了个血人。
“唔”
他淬了毒般的眼愤恨哀恸,悲鸣地含糊呜呜着,渐渐断了气,死不瞑目。
姒琹赟清淡的眸掠过皇帝血腥可怖的尸身,注视着倒在地上已经死绝的司寇延休,深深长吐了一口气,闭上眼。
延休是他母妃亲手一点点拉扯大的,长姐如母,此话放在这对亡国姊弟身上可谓是分毫不差。辰妃的死并非意外,此事,延休与他心知肚明。
亡国之仇,弑姐之恨…也罢,都是夙命。
只是眼睁睁让他牺牲去死,此事放在以往,姒琹赟是绝对下不了手的,毕竟…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幸好如今有甯儿。
姒琹赟睁开眼,咚咚狂跳的心奇异地平复下来。
万幸,他还有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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