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镜子里的女生脸型姣好，肤色白亮，只要不露出太凌厉的表情，这是一张完美无缺、女人味十足的脸。　　　　女人味。他们以前曾形容过她。　　　　镜面拉长回忆，恍惚中的联想中，父母举着少时的她眉开眼笑。　　“囡囡，别老上跳下串了，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好的样子难得很有女人味。”　　　　然而他们入狱没多久死在牢狱中了。　　　　席舰喜欢她的长相，那林怔，看上她哪方面了？　　　　整理妥当，宋乐背过身望了望伤口，最后还是选择了没拆开绷带。　　　　“林怔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呀。”一进门，就是席凌名装嗲的嗓音。　　　　“终于等到姐姐驾到——”听见推门声，席凌名转过头，说话张开的嘴突然定住，僵硬在空气中。　　　　看样子受到不小惊吓。　　　　“你你你你是谁，”半响，席少爷终于合上嘴，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姑婆的女儿？”　　　　宋乐假笑，“嗯。”　　　　“怎么可能！”席凌名摇头，明显不信，“你就是她！你骗我！”　　　　说到后面，席凌名蹦过来，语气立刻变为滑腻腻的孩子音，“漂亮的姐姐不可以骗人哦，会长痘痘的哦。”　　　　宋乐之前嘴角的笑很快就褪散了，不等席凌名撒娇借机蹭她怀里，她推开他的脑袋，说：“别装了，再装就打你。”　　　　“……嘤。”席凌名悲愤，脸部表情丰富多彩。　　　　这小孩看久了也挺顺眼的，如果不张□□粗的话。　　　　几天相处下来，也发现他是颜控，喜欢林怔估计就是因为脸吧。　　　　对她也一样，回想起之前被他气走的家教颜值，三、四个碰面下来，不算特别出众，只能算清秀气质好。　　　　“姐姐，你皮肤真好~”席凌名双手捧脸看她，眼睛只差冒红心了，隔几秒又瞧瞧旁边的林怔，脸上涌起在天堂的幸福神色，“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小星星一闪一闪~”　　　　宋乐：“……”　　　　林怔从善如流，应：“认真听课，别发呆。”　　　　“好哒。”席凌名撅起嘴，卷着一支笔。　　　　宋乐又好长一段时间没吭声，面无波澜，心如止水，只不过在林怔说话时会陷入奇怪的情绪。　　　　……他对席凌名倒是挺正常。　　　　不知道他对其他女人是什么态度。　　　　讲完课程的进度，林怔就算没带教辅书，也能毫无障碍地讲得条理清晰，缺点是思维太复杂。　　　　于是宋乐约等于他的讲解翻译器，等他说完一遍，她再用另一种方式简单叙述。　　　　席凌名全程点头，口齿不清地“嗯嗯”几声。　　　　最后，宋乐抬起眸，打算测测他的知识点储量，席凌名立刻做出心被戳中状，“即使是亲眼看到也不敢相信，这样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宋乐揉了揉眼角，闭眼直接说：“……背一下圆的推论。”　　　　“不用背的，我会用就行。”席凌名软萌地答她。　　　　林怔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发一言，沉静地整理桌面。　　　　“姐姐，我想问件事，你跟老头……我爸爸关系怎么样？”席凌名脑子里一天到晚就装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林怔停了动作。　　　　“不关你事。”宋乐神色微冷。　　　　席凌名秒认怂，“对不起啊姐姐。”　　跟一星期前嚣张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乐别过脸，岔开话题：“你就保持这个样子不变，给人观感好很多。”　　　　就在她和席凌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的时候，林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眼角的余光扫到他移动的身体。　　　　“姐姐，你愿意和我交往吗，我喜欢你的颜，可以给你钱。”席凌名见没人了，突然鼓起勇气告白，宣告自己的爱意。　　　　“……”宋乐刚有点心情波动的苗头，被这小魔王的话无语到了。　　　　“你是嫌我上次没打够？”宋乐故意一字一句讲，拖长音节。　　　　席凌名马上抱头，水亮的小狗眼无辜地眨着。　　　　她才放过他，没过几秒小霸王又故态复萌，揪她的白袖子，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发四！”　　　　宋乐本想再给几句恐吓血腥的话，转了几个念头，改口：“OK，你先给我说说林家的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魔王眼睛顿时燃起希望之光，连忙应好。　　　　*　　欧式气派的别墅，一群表亲的小孩聚在一起玩，年纪最大的孤零零地站着，被孤立起来。　　　　明明是夏天炎热的气温，冰冷却自脚底蹿上头顶。　　无尽蔓延开来。　　　　每个小孩都笑他，二愣子，丑八怪，没人理。　　　　他们年纪不大，却已经无师自通了攻击一个人的能力。　　　　“你们都滚开吧！别来欺负我哥。”林嘉怡来势汹汹，破口大骂。　　　　小孩们见嗓门没她大，嘴一瘪，抱起玩具就跑了。　　　　林嘉怡哼了声，又凶狠狠地瞪那些背影一眼，这才提着公主裙走到兄长，柔声细语地：“哥哥你怎么走出来了呀，妈妈不是说你的病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林怔过了良久，嚅动着嘴，低声说：“他们说我脸上长出了很多恐怖的黑点，他们喊我丑八怪。”　　　　“没有啊，”林嘉怡立马否认，安慰大她一岁的兄长，说：“哥哥你明明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人。”　　　　“真的吗？”　　　　“真的！”林嘉怡摘了他的口罩，垫脚去亲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笑得很甜，“我没见过比哥哥更好看的人了。”　　　　林怔慢慢抚上唇角，努力将自己不受控制的脸摆弄出微笑的模样。　　　　殊不知，这样的他在旁人眼里，脸变得更加恶心可怖。　　　　但林嘉怡丝毫不觉，帮着他，食指戳中提起两边嘴角，十分雀跃，“哥哥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　　“这是林嘉怡告诉我的，说以前的林怔哥哥不好看，上初中之前，一直在养病。”席凌名掰着手指数，将林家的家底讲了一些：“林阿伯是局长，林阿姨是科学家，林嘉怡是个讨厌的撒谎精，所以前面我跟姐姐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哦。”　　　　宋乐听完，半信半疑，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敲。　　　　其实听着有点扯。有待商榷。　　　　“谢谢了，我不接受你，等你成年再说吧。”　　　　席凌名委屈巴巴，“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这个该死的芳心纵火犯。”　　　　“……”宋乐缓了下表情，说：“你太小了。”　　　　“那老头还老呢，你歧视我！”　　　　宋乐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以后再讲这类的话就等着被揍吧，我不说第二遍。”　　　　“姐姐——”　　　　她做了个手刀的姿势，席凌名立刻停止呼唤，乖了不少。　　　　午饭，席凌名嚷着让宋乐靠近点，从她出现在客厅起，女人们的注视没停过，频频盯她。　　　　朱秀玉先是惊愕了好一会儿，等元神归位，她撞了撞宋乐，咬耳朵：“原来你这么年轻啊，还是大学生吧，啧啧年纪这么小就懂得过来钓金龟婿了？”　　　　宋乐没搭理她，明白越说只会越对方往坏的方向想。　　毕竟人们只认自己确认的事实，不会管是否歪曲了当事人的意愿。　　　　午饭后，宋乐回客房。　　打开电脑，除了写定时的任务，开始寻找其他的商机。　　　　有可持续发展的赚钱渠道，基本都需要前期培养，不能一跃而就。　　　　短工挺多的，不过不包吃包住。以后有固定的地方住可以考虑。　　　　她去扫了一眼林怔的连载文，发现在文案处有最新的通告。　　　　大意是作者遇到学术性的难题了，已经深思了好几个夜晚，后来还是决定集思广益，诚邀天文专业的人来共同讨论。　　　　留了邮箱地址。　　　　宋乐望着那串数字和字母，手搁在键盘上静止。　　　　很久以前她是个喜欢玩恶趣味的人，初一时因为活泼漂亮出名，整个年级有一半被她整过，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自动送上来的，她都一律不拒，常常整蛊成功露齿笑出声，彼时大家喜爱她如国宝，她的笑有感染力，没有人舍得责怪她。　　　　宋乐盯着邮箱久了，发现自己已经能记住了。　　　　灯光跟着她静了一会儿。　　　　片刻，指尖重新开始动，她提起精神，点开网页，开始搜相关的专业资料。　　　　利用闲余的时间，宋乐三天下来，啃了几本书，手机和电脑同时用，记高考以来再度认真研究的态度学习。　　　　席凌名学乖了，林怔除了盯着她，也没跟她说过课外的话题。　　　　最后是席舰，又找她出去应酬。　　　　“现在倒有点大学生的感觉了。”席舰倚在门框，夹着烟吐气，烟雾弥漫明灭，男人英挺的轮廓有质感。　　　　宋乐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无暇顾他，“席先生既然说宴会取消，麻烦走的时候带一下门谢谢。”　　　　“不是宴会取消，”席舰非但没走，还踱步走近，烟圈游到她耳边，“是我为了你推掉了应酬。”　　　　宋乐不吃这套，手快速捏紧电脑的背面，利落合上笔记本，及时阻挡椅后男人的视线。　　　　“席先生还有什么话尽快说，我在听。”她压好电脑，转过身，对上席舰的目光。　　　　席舰抽一口烟头，吞吐白烟时笑，喉咙上下滑动，性感又致命，“最近凌名变懂事了，我把功劳归到你头上不过分吧？”　　　　“还有林怔。”　　　　“他啊，”席舰不以为意，说：“往年他来教凌名，也没见有多长进。”　　　　“我不是唯一因素，轮不到沾光。”宋乐内心有种莫名的烦躁。　　　　跟席舰对话每次都得防来防去，很烦。　　　　一旦她接受了他施舍的恩典，就避免不了他的骚扰。　　　　“宋乐，你说话真的太硬了，没有女人该有的妩媚。”席舰又对她下评价。　　　　仿佛她生来该被评头论足。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席舰俯头，眼睛眯得像只狐狸。　　　　他确实是她见过同等类型中的佼佼者，但也仅限于此。　　　　笑起来成熟魅力的英俊，完全能秒杀各种阶段的女性。　　　　“席舰，你的条件这么好，”宋乐正色，说：“为什么当初会跟你前妻离婚？”　　　　烟味逐渐扩散，热分子肆无忌惮。席舰慢慢敛笑，暗含锐利的视线直射她。　　　　老狐狸绷不住了。　　　　“这是我的私事，在宋小姐还没成为我的伴侣之前，保密。”席舰掐灭烟，扔了烟头，做这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隐隐透着暴戾。　　　　清脆的一声“砰”，门被关上了。　　　　宋乐扯了下嘴角。　　　　重新开回电脑，她稍后又起身，把客房标配的烟盅里的烟头直接扔马桶，冲下那股子烟味。　　　　*　　【握草，真有神人解开这个史诗级难题了……太好了Lin大是不是可以复更了！？！】　　　　【前面惊现评论区大神，虽然我看不懂但我觉得应该是这样balabalabala】　　　　【不觉明历+1】　　　　【可怕，好奇楼主如此拼会提什么要求，感觉钱已经不能满足了。】　　　　【复议，从我看到大大说解答疑惑后能满足一个要求时，我就觉得不简单[doge]】　　　　【大佬大佬，让LL穿女装拍照吧，我有生之年的梦想！】　　　　【要不开签售会，想知道男神长什么样子，求楼主成全】　　　　短短几个小时，宋乐整理完将近两千字的答案，发到最新一章的评论区，答案下面已经盖了三十几层楼。　　　　林怔速度挺快，在第40层楼回复：　　【我刚刚去对过了，是正确的研究方向，非常感谢，奖励是您可以提一个要求，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经过作者确认回复后，接下来的楼层全沸腾了。　　疯草似盖着楼层，Lin各种属性的粉不停地提建议，路人粉支持女装，真爱粉想签售，黑到深处自然粉的来搅乱。　　不嫌热闹大。　　　　宋乐往后仰了仰头，带动起血液循环加快。　　　　而后她看回电脑屏幕，在网站对话框里，ID名显示TRICK，打下：　　【写篇感情为主的文吧，全程谈恋爱的那种，不少于20万字。】　　　　然后，楼层几分钟陷入诡异的时间停滞。　　没人回复。　　　　过去之后，楼层又飞快地增涨。　　　　【卧槽！】　　【卧槽？？？】　　【卧槽我干嘛要说卧槽】　　【牛逼楼主会玩】　　【……谁都知道Lin的短板是感情戏，还得通篇恋爱，这不是为难大神吗】　　【阴谋论一下，这楼主为了拉Lin的神格也是煞费苦心】　　【有点期待，突然兴奋】　　【万一呢，男神始终要面对事实的，尝试新风格嘛，大家开心点】　　【哭，都给我哭】　　　　……　　　　没多久，Lin说好。　　　　那栋评论区的楼已经盖到几百层了，议论不一，热议到在微博引了一波热度。　　　　林怔言出必行，第二天晚上就开了那篇应征文，并承诺不入vip。　　　　他其中之一的优点是更新稳定快，所以能这么快下手开新文，在粉丝眼里大概是早死早超生？　　　　名字起得简单直白：《我们一起谈恋爱吧》　　　　第一章就让众多书粉哭着砸雷，评论区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省略号霸屏。　　　　以及不标准的句号式省略号。　　　　宋乐回想着林怔白日里恍若无事的模样，实则可能为这篇文耗费无数脑细胞的时候，唇角不可抑止地翘起。　　　　没谈过恋爱的二愣子。　　　　外表容易迷惑别人又怎样，事实上就是个纯情处男。　　　　谢谢啊。　　给她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娱乐和趣味。　　　　多年后，曾有这么一个传说。　　　　Lin是网文届优点最突出的大神，行文大气磅礴，文笔好剧情佳，真一本成神。 　　　　然而他也是缺点众所周知的一位大神，读者们都知道他是感情苦手。　　　　【大大不哭，就喜欢你不写情爱腻歪人的独特画风】　　　　【大大没事哒，拍拖甜文不缺你写，还有很多读者爱你科学严谨的文风哒】　　　　【说实话吧大大，你…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_(:з」∠)_】　　　　然后有一天，Lin大神在新文里遇到了学术上的难题，他转而求助评论区，并立下flag:能完美解答出疑惑的读者，我可以满足她的一个要求。　　　　后来真有一个评论区大神出现了，经过Lin本尊的确认无误后，那位读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写一篇小甜文吧，从头到尾都在谈恋爱的那种。　　　　几个月后，甚至几年后，Lin公认唯一一本的黑历史仍是那篇全文尬写的《我们一起谈恋爱吧》　　读者们视它为教科书版的单身狗最后的倔强。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　　家教工作临近结束的时候，林怔也快完结那篇文了。　　　　宋乐还真每晚追更新，非常难看的文，她抱着看笑话的念头才撑下去的。　　　　喜欢的作者专门为她写的，不看岂不是对不起他评论区一篇狼嚎和无语。　　　　“林怔哥哥，我告诉你，网上有篇雷文火了哈哈哈我兄弟叫我去看哈哈哈妈呀有毒哈哈哈听说还是大神写的哈哈哈笑死我了。”席凌名捧着手机哈哈大笑，献宝献给宋乐看完后又去找林怔。　　　　林怔将练习册放入书袋，面色不改，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夏日的阳光灿烂，透过纱窗跃进，跳上男人的皮肤，照得剔透。　　独特的神仙气。　　　　宋乐记得他身上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　　想岔了。　　　　当晚，席舰来了一通电话，示意席管家，最后一天一定要留林怔吃晚饭，当作谢师宴。　　两家关系一直挺好，这样做体面又不生疏。　　　　宋乐没能幸免，被席凌名拉到离他最近的位置。　　　　酒红色桌布的桌腿下，小霸王被狠掐了一把。　　　　席凌名道行进步了很多，只是稍稍左右眼一大一小地扭曲了下。　　　　吃到一半，外面雨声渐大，管家拉开窗看，一场磅礴大雨猝不及防，道路泥泞。　　　　所以林怔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席家。　　　　九点过后，席凌名突然发神经，不好好睡觉反而去吵他，顺带捎上了宋乐。　　　　宋乐没想陪小霸王疯，只是晚饭时，朱秀玉频频向林怔抛媚眼，隐蔽又大胆。　　　　她的直觉一向准，得知朱秀玉莫名其妙地请假休息时，便答应了席凌名的哀求。　　　　别墅二楼，先敲门三下，没人应答，小霸王就直接踹开了门。　　　　给客人居住的上等房格调，光线也是优雅的，林怔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近乎□□的朱秀玉只剩一条肉色内裤和脚上的袜子。　　　　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朱秀玉正要脱下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