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侨军舰顺利入港,接回了身在战乱国的数千华人。那支失联的医疗队终究没能踏上军舰,驻外人员也实在无法找到他们。 可就在不到24小时之后,网上赫然出现一条震动全国的新闻—— “惊魂24小时!援非医疗队死里逃生,安全抵达中国使馆!” “以无偿提供医疗服务为目的,武装分子将医疗小组扣留,在非中企高管积极协助搜救,成功救回医疗小组!让我们为这位心怀天下的爱国企业家点赞!” “哇塞,这人好厉害啊。”陈欣窝在客厅沙发上刷微博,惊叹不已。司零刚好路过,陈欣叫住了她:“司零啊,这年头还真有蜘蛛侠蝙蝠侠这种超级英雄存在啊?” 司零对她说:“你说的那些都是美国人,要说行侠仗义,金庸的书里比比皆是。” “上次孟宇还说过那个什么,CR!”陈欣一声尖叫,“你说这个高管会不会也是咱CR的?” 咱CR?司零暗自发笑。 “你去哪?”见到司零要出门,陈欣又喊她。 司零侧过身,犹豫了一下,答:“明天特大孔子学院的晚会……我去做个头发。” “哈?”陈欣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了晚会?” 司零草草应了声“嗯”,转身出了门。 特拉维夫大学孔子学院明晚将举行端午晚会,由学院师生表演,使馆官员和各界人士都会参与,周孝颐在列,她当然不是为了周孝颐。而是……钮度也去。 坐在理发店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司零有些懊悔。 她为他这么费心做什么?有病。 不久后,司零收到了钮天星的微信。她要回香港了,明天的飞机,母亲卧病,她和钮度不能同时离开她太久。她问司零,今晚能不能过去陪她睡。 司零对钮天星没比别人多半分热情,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捱住司零的性子。也许还是记挂着最初为自己识破男友不忠的恩情,觉得她并不是个冷心肠的人吧。 司零答应了。 去到钮度的别墅,他并不在家。两人收拾一番,结伴到海上冲浪。晚上她们一起睡,钮天星趁机袭了一把司零勾人的大胸。 “你会不会想我啊?”钮天星望着她问。 “会。”司零答。 钮天星当然读不懂她眼中的敷衍,美滋滋地入睡了。 像她这样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司零实在看不上。确切来说,对社会没有什么用处,对人类发展不奉献积极力量的人,她没有瞧不起,但是真看不上。 也许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来这样享清福。 凌晨过后,钮度才回到家。司零睡意浅,汽车引擎声,佣人的迎接,钮度的脚步,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听见他问:“阿星呢?” “已经睡下了,司小姐跟她一起睡的,先生。” 她听到钮度的脚步声止于她的门前良久,才往前回到他的房间。 钮天星的飞机在上午,她起得很早,稍作收拾就要出发去机场。早餐餐桌上除了上次的三人,还多了个叶佐,钮度待他实在好。而徐洋,自己多半也无心跟他们一同用餐。 钮度不停地在给钮天星嘱咐照顾母亲的事宜,不自觉地多了话,司零趁机窥他,这副卸了冷冽的唠叨模样,倒还挺有味道。 呸!她在想什么?贱嘴度。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司零听出,他母亲全无自理能力,她猜测要么残疾,要么精神失常。 “你要帮我把司零好好送到学校哦。”钮天星也交代钮度。 “知道了。”他头也不抬地说。 钮天星走了,钮度理完衣冠也要出门,司零明知故问道:“先生不打算送我回去了?” “把你送回去,换身衣服,就接你过来?”钮度的笑里总带着不失气度的痞味。 像是一匹桀骜而优雅的白马。 端午晚会就在今夜,若她在耶路撒冷,这个点也该出发过来了。 司零可没忽略他的意图,说:“那么就不劳烦先生了,我自己叫个车去酒店吧。” 穿好了鞋的钮度站起身,一下子拉开与她的海拔,他居高临下,眼带玩味道:“谁允许你离开我的房子去住酒店了?” “你——” “你的东西都在阿星房里,哦,钥匙我弄丢了,自己找个锁匠吧。” 叶佐跟着钮度开车走了,司零跑到二楼露台,冲着他远去的车影破口大骂:“——贱!人!度!” 司零收到了钮天星的消息,她已到达机场,正在办手续。 接着,她神呼呼地发来一句话:“哎……我在机场看见个人,好帅啊。” 司零回:“金发碧眼的都差不多。” “不是,是中国人……我偷拍给你看。” 很快,司零收到了钮天星发来的照片。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大气俊雅。 是周孝颐。 司零盯着手机瞪了瞪眼。今天刚好是第一批在非华人转移到以色列的日子,难怪周孝颐会出现在机场。司零往对话框里敲下几字:“很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钮天星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周孝颐。 “他好像是中国外交官诶。” “好有气场啊,太帅了。” “啊啊啊他跟我说话了,超级有礼貌,超级优雅!” 司零几次敲下“他是我……”、“他有女……”,统统删掉了。她估计周孝颐也看不上钮天星,但相比起唐棠,钮天星至少真诚。 “哎,算了,反正我都要走了。” 是啊,又能如何呢,她今天就要走了。 司零最后决定:“你下次来以色列,我带你认识他。” 钮天星起飞后,梅林接着打来了电话。司零找了个最朴素的角落接电话,却还是被梅林一眼看穿:“你这是在哪啊?” “……同学聚会,租了栋别墅。”司零也觉得这谎太扯了,梅林肯定不信。 意外的是,梅没有继续追问。他接着说:“徐洋盯上你了,他最近在查你的背景,要不要设个套把他弄走?” “徐洋现在要是还没察觉我,那钮辰可真是选了个废人,”司零不屑地笑,“设什么套,他本来就把柄在咱们手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自己可得注意了。” “知道了,梅林大师。” 该说的说完了,梅林迟迟不挂,在司零的催促下才扭捏着开了口:“也要小心钮度。” “什么?” “我怕他占你便宜。” 司零勾起唇:“他敢?我废了他。” …… 钮度出门之后没再回来,到点直接从公司前往特大。 依照中国春晚的惯例,端午晚会晚八点开始。半个留学圈的人都来当观众了,使馆官员和各界贵宾坐在最前排,现场顿生中国人一贯的热烈哄闹氛围。 大使仍旧抱病,周孝颐代为发言,之后竟是钮度,司零这才得知,天一是此次晚会的赞助商。 毕竟是喜庆的节日,钮度讲话很随性,聊些家常,没扯半句冠冕堂皇的话:“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每年过年家里人是最多的,和中国一样,华人社区家家户户都贴对联挂灯笼……像端午这样的节日,街上买不到粽子,家里也会找人来做……” 司零听到下面有女生激动地在说:“本以为钮辰才是九亿少女的梦,没想到三姨太的儿子钮度更帅啊!他眼睛好好看啊,果然是混血诶!” “就是就是,怎么都没见新闻说过他?低调又帅气,这不是小说男主完美人设么!” 节目多是才艺表演,载歌载舞、相声小品。司零和几个同学组成乐队,由孟宇主唱,合作了一首《北京北京》。 司零还有一项任务。晚会有一个脱口秀比拼环节,六名以色列学生分成两组,各派一人两两合作演绎,由嘉宾打分,总分最高组获得奖品。经同学介绍,其中一组找到有辩论经验的司零担任指导。 两组学生都有水平高低之分,出场顺序由双方自行决定。 司零把三个组员聚到一起,排兵布阵:“我已经摸清那边的三个人了,他们的导师我也认识,他喜欢把王牌留到最后,中国人管这叫压轴,但开场声势不能太弱,他一定会派水平排第二的汉斯上场。” “那么,麦克,你来应第一战。”她选定了能力最强的麦克。 三个同学心有疑虑,但还是听从了安排。 第一局结束,麦克战胜汉斯,司零组胜。 “开场就败,那边一定开始着急了,第二局再输,胜负就定了,所以一定会把王牌调上来。”司零有条不紊地说,“第二局,你去。” 第二局司零派出水平最弱的同学迎战。结果,司零组败。 到了第三局,司零组还有一个次等水平的人,而对方只剩了最弱的人,轻而易举地决出了胜负。第三局,司零组胜。 三局两胜,最终夺魁。 周孝颐上台为获奖组颁发奖品时,三个同学突然跑到后台把司零也拉了上来。 “是她!是她的安排才让我们取得了胜利!都是她的功劳!”三人将司零包围起来,就差当场举高高。 主持人问:“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小姐,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安排的呢?” 司零谦逊地笑了笑:“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不是我,是中国战国时期一位名叫孙膑的军事家。中国有个典故叫做田忌赛马,孙膑在赛马中,正是用这样的方法帮助田忌将军打败了他国。” 在座掌声雷动,惊叹连连。 晚会最后一项是吃粽子和饺子,会场顿时飘香四溢。 周孝颐在和钮度说话时瞧见了司零,招手让她过去。周孝颐先向钮度介绍:“这是我老师的女儿,正在希伯来大学读书。”而后说:“这是天一集团的钮度先生,司零,叫先生好。” 司零乖乖点头:“钮先生好。” 钮度也笑:“小姑娘一个人远在国外,可要听你师兄的话。” 周孝颐无可奈何地叹气:“她要真能听我的话就好喽,从来不让我省心。” 周孝颐问司零:“你今晚去哪?” 司零:“……回学校,学校安排了车,你不用担心。” 司零走开时,看清了钮度明显戏谑的眼神。 同学们拉司零过来喝酒,纷纷要敬她这个大功臣。司零犹豫着,答应了喝一点,可她看到人给她倒酒时不由得咋舌——竟然是贵州茅台? 周围人都看着,她既已答应,就不能反悔。她憋足劲儿喝下一小杯,感觉自己整个肠道都在烧。 目的得逞,同学们哄笑起来。他们也不是存心戏弄,给她换了兑红茶的威士忌。 正常人的确不会醉,可司零同学的酒量真的差到难以置信。 五杯下肚后,司零开始有些晕乎了。但酒不仅致晕,还致兴奋,她在同学们说笑间随着他们继续喝了下去,竟忽视了自身的异样。 直到有人发现司零似乎卸了几分平日的高冷范儿,才问了她一句:“司零,你是不是醉了?” 她猛然察觉。 司零起身往外走,同学拦下她问去向,她说:“我去找我哥。”相比起钮度,周孝颐真是温暖的港湾。 没有人再拦她了。 可她在满场的人员里并没有见到周孝颐,随便拉住一个人问:“周孝颐呢?” “周……你是说周参赞?刚刚就走了,说是还有事。” 司零往出口走去,视线有些恍惚,眼皮也变沉了,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她下楼时还是踩空了,一连滚下三阶,摔倒在地。 “司零?” 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很快她被声音的主人抱起来,她知道是谁,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就要推开。钮度攥住她乱动的手腕,抱她抱得很紧:“喝醉了?” “……嗯。” “你要去哪?” “找周孝颐。” “为什么不找我?” “朋友让我提防你,说你会占我便宜。”她纯粹是在复述梅林的话。 钮度笑起来,喝过酒的声线略带暗哑:“你不是不怕我么?” “我当然不怕你了,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她挑衅地看他,可明明身子要借助他的怀抱才能站稳。 钮度不敛嘴角弧度,迫近与她嘴唇的距离,说:“那,我们回家?” “好啊,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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