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

大汉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横：“小丫头片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到了？”　　陆烟看他，沉静的眸子没有波澜：“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俩小屁孩别在这闹，信不信我抽你们。”大汉一副凶狠狠的样子。　　陆烟仰着脸，一点儿也不畏惧：“撞了人道个歉就行了，叔叔为什么要这样抵死不承认，明明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不愿意认错呢？还要倒打一耙呢？”　　　　周围人听着小姑娘的话，顿时明了几分事情的原委，是因为撞到人抵死不认，有人开始对彪形大汉指指点点，大汉一看形势不对，大骂了一句：“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你爸妈谁？我要找你爸妈说话。”　　　　“叫你们年纪轻轻说谎，小孩子说谎是父母的管教差。”大汉试图把脏水泼到陆烟和程川身上。　　程川见不得这人这么无礼，刚要开口，听到小姑娘说：“你要找我爸爸？”　　彪形大汉以为自己镇住了陆烟，忙说：“对，我就是要找你爸爸，看看你爸爸他是怎么教的孩子。”　　　　“我爸爸是陆光明。”声音轻飘飘。　　这个南方小城你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你也可以不知道市委书记是谁，但是谁不知道陆光明，那真的是白待在这里了，陆光明俗称A市小马云。十年前，陆光明挨家挨户卖香烟，十年后，陆光明的烟草铺垄断了整个A市的烟草市场，店面开了一家又一家，还义务给华中捐了图书馆，说是要感谢华中这些年对A市教育事业的贡献。　　　　虽然他们不知道陆光明是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谁都没想到陆光明的女儿会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个个瞪大了眼睛，连同那个彪形大汉。　　　　“你，你爸是陆光明？”彪形大汉语气几分狐疑。　　陆烟点头：“嗯。”　　　　在A市，“我爸是陆光明”可比“我爸是李刚”来的更有说服力，陆光明接地气，哪里的老板都买他的帐，小老百姓也买他的帐，连菜场大妈听说她爸叫陆光明都要便宜卖的。　　“那对不住了呀，小丫头，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没撞着您吧？”大汉瞬间和气起来，赔了笑脸又赔罪。　　　　周围人忍不住掏出手机拍陆烟，没想到陆光明长得其貌不扬能生出这么标志好看的女儿，怕是陆光明的老婆得美破天际了，有些女人眼里不禁流露出了羡慕和嫉妒。　　人比人呐，气死人，难怪她旁边的男生看起来这么帅，原来是有钱啊。　　　　有人说：“好羡慕这个男生哦~能跟陆光明的女儿谈恋爱。”　　“人家看起来也蛮般配的，要你瞎操什么心。”　　“谁要娶了陆光明的女儿就是娶了一个提款机呀，那男的也太幸福了吧。”　　……　　　　“那个男生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考神。”有个女生挠着头跟另一个女生说，“真的超像。”　　另一个女生说：“不阔能的，程川那种人怎么可能谈恋爱。”　　“真的很像哎，个子，长相什么的都一毛一样。”　　……　　　　没多久周围散开，程川的眸子覆了一层极浓的阴郁，陆烟是陆光明的女儿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没想到陆光明名头这么大，大到让挑事的壮汉主动道歉，大到让路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抱土豪大腿的小白脸。　　不过和陆光明比起来，现在的自己真是穷的叮当响。　　　　*　　后来，程川出名之后，开玩笑说了一句：“为了配得上我太太，我真的太苦了。”　　真的苦，那种为了男人自尊心吃的苦，这辈子都刻骨铭心。　　还好“回报”颇丰。　　*　　　　“程川~”陆烟叫了他一声。　　程川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小姑娘，米黄色的连衣裙衬托的她脖颈雪白一片，两根平直的锁骨像是竖琴一般，他从未如此仔细注意过她的眉眼，此刻细看之下，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脸颊上的绒毛在阳光下跳动得可爱。　　　　陆烟说：“刚刚，谢谢你。”　　声音轻细，如同羽毛在他心上轻轻飘过，不由让他眼里多看了她两眼。　　　　他跟她在南大街的一点点买了两杯奶茶，陆烟很少喝奶茶，程川给两人都点了全糖的，她抱着奶茶，奶味自喉咙间漫开，甜味在齿间蔓延，她感觉这个下午如此耀眼。　　点了奶茶，程川问她：“现在回家吗？”　　　　陆烟歪着头，嘴里咬着吸管，小白牙在塑料管上看起来看起来像个小仓鼠，她吸了一口，奶茶流进喉咙，明明是来拿测试题的，却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嗯。”　　　　她一路跟在程川后面，他家住在105大院，市中心的别墅区，在南大街的正后方，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当初陆烟她爸也打算在105大院买套别墅，奈何她妈坚持要买学区房，如果当时她爸买在105大院，也许她跟程川就成邻居了。　　到程川家就震惊了，入眼是院子，院子里一个迷你的假山，假山下面有一道喷泉，喷泉处于关闭状态，假山的凹槽里有阵阵水流，水清澈得能看见底部的鹅卵石，看起来打理的很干净。　　　　进门是插着电源的壁炉，壁炉两边放着两个小型金属麒麟，他爸以前在家里放过貔貅，貔貅主招财纳福，麒麟主太平长岁。　　一室复古的装修风格，从地毯到天花灯，每一处都透露着屋主的精致与严谨。　　　　程川从鞋柜里拿了一双他妈妈的拖鞋。　　陆烟没有换，拘谨的站在门口：“程川，我在这里等你，你拿了测试题给我，然后我就回去了。”　　程川看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招呼了一声：“进来说。”　　陆烟瘪瘪嘴，还是换了鞋子，进门。　　　　他们家是真的很大，入眼是皮质沙发和落地巨幕电视，她小碎步走到沙发边，程川拿了遥控器开了电视。　　“饿不饿？”程川问她。　　李婶前天开始请了三天假，不在家，他也糊弄着吃，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客人，他只能自己尽东道主之谊。　　　　陆烟刚刚喝了半杯奶茶，肚子有点饱，还不饿，摇头：“不饿。”　　“我点个外卖。”程川把遥控器放到了茶几上，“你自己换台。”　　陆烟没有看电视，她不想看电视，在他家里让她浑身都紧绷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程川绕过餐厅，她也跟着绕过餐厅，程川去冰箱那边，她也去。　　　　“喝水吗？”他回头。　　她站在他后面，摇头。　　“我要点外卖了，你吃吗？”程川问。　　　　陆烟看到一冰箱的菜，明明家里还有蛮多蔬菜为什么要点外卖，摇头。　　程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给自己点份哈灵牛蛙饭。　　　　“外卖不健康。”陆烟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一点点小。　　程川却听见了，陆烟指了指冰箱：“里面有很多菜。”末了补充了一句，“比外卖要健康。”　　　　“你会做饭吗？”程川下意识的想到了那天的她拎着菜篮子的模样，问她。　　陆烟点头：“会~”　　“会做牛蛙吗？”　　“没有尝试过。”　　“要不要试一试？”　　　　陆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程川，她的本意是让他自己在家炒两个菜吃，结果他会错了意，这下自己骑虎难下，面色为难，新月眉皱在一起，中间凸起像个小山，她一时窘迫，脸又红了，燥着脸，她会做菜，可是怎么能在他家做菜？　　　　而且她没有做过牛蛙，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可是，没有食材呀。”陆烟小声说，期盼着他随性而来的做菜想法会因为缺少食材而终止。　　　　程川笑了一下，嘴角微勾，眉梢弯弯，得意的拉开了冰箱最下层，里面每一格都放着肥美得牛蛙，陆烟顿时就默了。　　“我没有做过牛蛙~”她说。　　程川说：“随便做做就好。”　　　　“啊？”她咬着下嘴唇，她印象里程川不是随便的人呀。　　“随便做做吗？”她再次确认。　　　　程川看着她小小的人，窄窄的肩膀，天真烂漫的眼神让他觉得甚是可爱。　　出门几个小时，脑子放松了一下，有了思考间隙，忽的想到了早上在忙的程序，瞬间感觉自己好像知道哪边出了问题，眼神瞬间有了光彩，亮得灼人，伸手不自主揉了揉陆烟的小脑袋，碎发在指尖萦绕：“谢谢。”　　　　陆烟……　　他的神经质让她不知所措，头顶那块皮肤传来温温的热度。　　他揉了她的头？！　　　　程川心情大好，语气轻快，目光很亮：“陆烟，我上楼给你拿测试题，你先做，要甜的，不要辣的，不要放生姜，其他的都随意。”　　……　　　　陆烟看着他转身上楼的身影，歪着头，小手捏着奶茶杯子，伸手摸了摸那块程川摸过的头，脸又发烫。　　还好他走了。　　可是他就这么走了吗？把厨房和一排排牛蛙丢给她就走了吗？　　　　她明明是过来拿测试题的，怎么变成了做饭的？　　“喂~”陆烟冲他的背影叫了一声。　　　　“你爸爸妈妈不在家吗？”陆烟还是怕的，怕万一他爸妈回来自己怎么办？　　“他们很忙的。”程川转过旋梯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