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拂和胡丽一行四人,看着远处的那些狗,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墓碑冲去。一遍又一遍地,它们撞得额头崩裂。哪怕已经是奄奄一息,它们仍会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继续不顾一切地往碑石上撞去。就这么的,一直撞到死亡。    “别看了,”老丁不禁看得心里发毛,“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天突然黑了下来。不过眨眼的功夫,远处的墓地那里,只能依稀见到一个又一个在雪地上的黑影。这些黑影的脸上,都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姜红也害怕了,她催着庄一拂和胡丽坐上了车。雪天的荒野上,总是寂静无声,偶尔一阵风来,也能听得真切。    咚……咚……咚……    呼啸的北风带来了狗撞在墓上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不断,传了很远……    老丁马不停蹄地朝前赶着路。他们明明已经离得很远了,但仍不时地会从身后的黑暗里,又听见那些诡异的“敲击声”。那敲击声是向他们不断迫近着的。    咚……咚……咚……    回村之后,老丁和庄一拂第一时间找到了李队长,想和他说下刚才看见的那诡异怪事。    “不好啦!黄皮子又来啦!”    老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更响亮的女人声音给掩盖过去了    “真是,”李队长几乎快要被黄皮子弄得精神崩溃了,“还没完没了了!”    只见几只黄皮子突然从两个房子的缝隙里跑了出来。所有人都见到了它们,它们也不怕。    “快!快抓……”李队长让大家赶紧一起去抓黄皮子。谁知他还没说什么,那些黄皮子的身后又跟来了一大群狗。    什锦村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们吓地给黄皮子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些追在黄皮子身后的狗都是有主人的,但是现在它们的主人无论怎么叫,那些狗都无动于衷,只顾着追在黄皮子的后面,跟着黄皮子出了村。    李队长和村里几个胆大的人各自骑上了自行车,紧追在那些狗的后面。    黄皮子引着红了眼的狗群们进入了一片荒坟地。这里也就是不久前胡丽、庄一拂一行人回来时所见到的那个地方。    “它们在做什么?”李队长骇然见到一只又一只的狗撞死在墓边。    “队长,我们还是找村里的老人来看看吧,”一个人给李队长出主意道,“趁朴主任不在,这个看起来可有点邪门。”    说话的人话音刚落,最后一只狗也死在墓边了。    在李队长的默许下。一个上了百岁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走到了墓地前。李队长一见到她,连忙恭敬地上前去搀扶她。    “麻烦您老人家看看吧!”李队长满怀期望地说道。    老太太在墓边转了一圈。这墓有一个与其他荒坟不一样的地方,便是它的上面一点积雪都没有。    “找到了,”老太太从墓碑的底下揪起了一把裹着黄毛的草来,“这种草叫做疯狗草。”    “疯狗草?”李队长从没听说过这样一种草。    “你不认得,也不怪你。你才出生多少年啊,就连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两次,”老太太继续说道,“说它是疯狗草,是因为它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能吸引狗,让它发疯。”    “难道它们就是用这个把村里的狗都引来的?”李队长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但是它们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的,黄皮子用草来引狗发疯的事传遍了全村。一时间,村里的人无不人人自危的。更有甚者,还在家里偷偷搭了个神龛,把黄大仙供在上面,祈求得到他们的原谅。    有一天晚上,胡丽和庄一拂吃过晚饭后,聊起了近日来村里死了所有鸡和狗的事情。    “难道黄皮子就是这样报复我们的?”胡丽佯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单挑这两样吗?”庄一拂笑问道,“为什么偏偏要先盯着鸡和狗?”    “你不是说这是封建迷信吗?”胡丽调侃庄一拂道。    “我们现在只是讨论一下,”庄一拂笑道,“都当不得真的。”    “那你说说看,是为了什么?”胡丽依旧避而不答,反问庄一拂道。    庄一拂不想被胡丽抓住把柄,于是他先抛出了一句。    “我这也是书上看来的。狗能通鬼,尤其是黑狗,能够辟邪。鸡是纯阳缺阴,尤其是公鸡,至刚至阳,它的骨头可以镇邪煞,”庄一拂不由得说得兴起,“一个村落,里面总会有些镇邪镇煞的东西。平时感觉不出来,但如果有天一下子都没了,那么地下的阴气就有可能会反噬出来。”    “哪本书,”胡丽笑道,她发现庄一拂一旦谈起道术,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般,神采奕奕的,“会告诉你这些东西?你怎么像个道士一样?”    “这些东西,”庄一拂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如果是个道士的话,那他知道的应该更多。”    “那你知道更多的那些吗?”胡丽又开始试探庄一拂了。    “我不知道。”庄一拂干净利落地回答胡丽道。    庄一拂离开后,胡丽又去了那个黄皮子洞。    庄一拂早了她一步,他用事先准备好的一种加了符纸的汁液涂抹在大瓮的外壁上。这种汁液在瓮上涂抹过后,立即便渗入到了附着在外壁上的那些碎片里。    当胡丽下来时,庄一拂早已离开了。    胡丽每天服用外壁上那些丹药的碎片,已经有数日没再元神出体了。她同往常一样,将刮下来的碎片装满了布袋后便从原路返回。    从洞中出来时,胡丽看到这天是圆月,不由得想看看自己的元神,也就是她妖怪的本相。    于是,胡丽找了个山里被冻上的小溪,略施了下法术,想让溪上的冻冰化开,露出下面的溪水来。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法术了,但是胡丽试了好几次,皆没有效用。    “不可能啊,”胡丽吃惊道,“我明明已经吃那个丹药好多天了,而且没有再现出原形,就说明是有用的啊?”    胡丽又试了试其他更普通的法术,竟然没一个能使得出来的了。    情急之下,胡丽找来石块砸开了冰面。她在水面上画了个符,这是道家一种看妖怪的方法。只要是在农历的阴日里,没修炼过的普通人也都能做得到。    “这怎么可能!”胡丽赫然看见水面上自己的本相是半狐半人,并且,狐狸的本相越来越淡,人的本相正清晰地浮上来。    “是谁?”    一道白光猝然照到胡丽的脸上。胡丽连忙用手去挡,她朝光线射过来的地方看过去,看见那里正站着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    “李队长?”胡丽故作常态和李队长打招呼道。    “这么晚了,你跑山上来做什么啊?”李队长每天晚上都会上山细数核对下已经砍伐木材的数量,以及还未砍的数量,以便第二天能够更好地安排工作。    “‘我白天清林道的时候,掉了本书在这里,”胡丽随便编了个借口,“想来找找!”    “多危险啊,”李队长担心地说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贵重的东西也要第二天再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李队长和胡丽下山后,有几只黄皮子从树后跳了出来。它们“叽叽喳喳”好像在讨论着什么。有一只尾巴上有红毛的黄皮子用爪子反复地锤一棵树,让其他的黄皮子看清上面李队长亲自画的标记图案。    借着月光,所有的黄皮子直立了起来,围着那棵树,抻着脖子,仔仔细细地看着。    这种标记是用来让伐木工清楚,哪些是可以砍的树,哪些是不能砍的树的。    看了一会儿后,那些黄皮子仿佛是熟记了这些图案了。它们跑到了一棵没有画标记的树前,照着李队长那图案的样子也往树上画了个一模一样的标记。    当这些都完成了之后,这些黄皮子齐声发出了“嘻嘻”的声音,就好像人在笑一般。    胡丽和李队长刚一进村,就遇见了姜红。    “我才不那么早回去呢,”姜红是刚从娘家出来的,“他们今天一家子都来吃饭。我留在那里做什么?上一次也是这样。我一个人伺候他们一家十几个人。结果吃饭都不让我上桌,说是椅子不够,让我上厨房去。那个什么李燕的儿子还和我说,外人滚到厨房去。那个小破孩儿叫什么来着?”    “东东。”胡丽想想也就这位能说出这么没大没小的、恶心人的话来。    “对,就是这个东东!”    “但是现在这么晚了,”李队长劝姜红道。“还是回去吧。他们饭应该早就吃完了不是?”    姜红不想给李老太一家烧饭倒不是因为懒,其实更多的,还是她觉得自己没得到自己应有的尊重。现在她看已经接近午夜了,想着也是时候回去了。    才一进院子时,姜红看见自家的灯居然还亮着。从透出来的几个模糊的人影来看,他们好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姜红的好奇心被引了上来,她蹑手蹑脚地蹲到了床下,竖起耳朵听里面都在讲什么。    “娘,”说话的人是李彩,“我听说明年村里要找人来清井,我们赶快把那东西拿上来。”    “咋的,”李老太倒是不在乎,“我自己家的井不想清,他还能硬逼我不?”    “就是!”李虎附和李老太道,其实一般来说,无论李老太说什么,李虎都会附和。    “我觉得保险一点好,”从李彩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她正在想办法。“还是早点把那个尸体处理掉的好,否则万一他们清了呢?哎,说到底还是娘你以前没给李虎娶个好媳妇。现在傻眼了吧?媳妇不但没了,还成了具破骨头让我们天天提心吊胆的。真是晦气!”    姜红在窗根下听傻了眼,此时她脑子里几乎就只剩了那几个词:“尸体、好媳妇,破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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