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顺利进了军营,卫七同卫八守在营房口,瞅着远处行来的青衫少年,互相看了一眼。    卫八问:“卫七,你有没觉得那少年身上的衣裳有点眼熟啊?”    卫七蹙眉,眯眼看了一回:“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有点眼熟。咱们二爷是不是有件同款的?”    卫八接嘴:“但是咱们二爷的比这件长,比这件大。说起来,二爷的这位表弟个头还真精致啊。”    “二爷家的表弟都在京城,怎的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到这儿来了?”卫七疑惑。    两人正说话,却听到里头那位问:“来了没?”    卫七急忙应声:“到了。”    “今儿二爷好急躁。”卫八嘀咕。    如玉进了营房,巧儿在外头守着。巧儿低着头不敢看卫七和卫八,这两个却不住的看她,越看越眼熟。    蓦然间,卫七心领神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卫八还一脸懵,嘀咕:“这小厮也眼熟。”    卫七对他使了个眼色,卫八没反应过来。    卫七只得低声道:“是夫人。”    “夫人?!”卫八震惊。    卫七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点,这里是军营!”    知道里头是夫人,两人脸色立即蒙上了一层暧昧,眼睛不住的往里溜去,可惜营门关着,啥都看不到。    如玉手里提着鸡汤粉丝,加了松茸蘑菇,味道是极鲜美的,另外还带了她亲手做的葱油饼子。    卫澹转头看时,那门口立着一个青衣少年,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头上的戴着青色斗笠,看不清样子。但是卫澹认得那件衣服,那不就是他的衣裳吗?这少年不是如玉还能是谁?    果然少年摘下了斗笠,朝他调皮的一笑。    他一阵头疼,这里是军营重地,违规进营可是要受罚的。身为赏罚分明的总兵大人,怎能知法犯法?    如玉看他脸色不好,只得硬着头皮将吃食搁在桌子上,道:“表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她怕饭菜都冷了,打开来看,粉丝鸡汤还是热乎的,饼子却只是温热了,如果不趁热吃,肯定就凉了。    “我的好表弟!”他音色低沉,显然暗含懊恼,“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如玉手下不停,用陶瓷青花碗盛了一碗鸡汤粉丝送到了他的嘴边,眨巴着双眼,软糯糯的说:“不管是哪里,相公先别生气,闻闻,看香不香?”    卫澹看着她的脸,雪一般的白皙莹润,即便是换上了男装,还是一样的漂亮,还多了几分可爱。    她眨巴眨巴的天真大眼睛,叫他一肚子的训斥之词生生的咽进了肚子。转念想到她冒着风险跑这么远的路来看望自己,光是这份心,他也没法狠得下来。    军营中的饭食都是火头军做的,自然简陋。那鸡汤冒着腾腾的热气,上面还飘着金黄的油星,里头是嫩滑的面线,撒着翠绿的葱花。这香气,让他禁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相公,也先尝尝我的手艺再说吧?”她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卫澹抿了抿唇,眉头还蹙着,却坐下了。如玉一喜,将汤碗搁在他跟前,送上了瓢羹。    “你亲自做的?”语气渐渐温和。    “这鸡汤可不好熬,上好的鸡汤必须要连夜小火熬,为了熬这鸡汤,我半夜起来了两三次呢。”    卫澹看她,果然几日不见,眼底有些发青。    “何必如此辛苦?让下人做就行了。”他语带怜惜。    如玉笑笑:“相公你先尝尝味道,不一样的。”    卫澹疑惑,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熬鸡汤吗?    他低头喝了一口,那味道,鲜美极了,入了胃里极为熨贴,暖暖的,仿佛滋润到心里去了。    平日里府也有厨娘做,但是跟这味道相比,真的差远了。    他诧异的看了女子一眼:“怎的会不一样?”    如玉笑嗔的看着他:“傻瓜,心意就不一样啊。”    卫澹低头,眼底含着几分暖意,又喝了几口,便是那米线,也比平日吃的爽滑的多。对于在军营吃火头军饭菜这些日子的他而言,这一碗鸡汤米线,足以让他回味无穷了。    如玉亲自撕了饼子给他:“这个也试试。”    卫澹吃了饼子,味道竟也跟从前的不同,吃过了那么多,这饼子却是最好吃的。    他十分诧异,没想到他的娘子厨艺竟是一流的。    “你吃了没有?”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吃,将娘子晾在一边。    如玉点头:“吃了过来的,这些特地给你做的,必须要吃光的。”    从前孤身一人,就连姑母都极少替他做什么吃食,但凡是吃的,都是下人做的,如今他才知道,有心意的食物跟无心意的食物,这中间的差别。    不过片刻,便风卷残云的吃光了如玉带来的食物。    如玉端详他的营帐,见外头是议事的,有桌案、甲胄刀剑、地图架、沙阵图。隔着一个帐帘,里头就是他休息的地方。木床棉褥,极为简朴,床褥铺的整整齐齐,却有几件衣裳搭在床头架子上。    她拿起那衣裳,上头却有灰尘泥土,大约是练兵时弄脏的。    她转头,看他走进来,道:“衣服弄脏了,我带回去帮你洗。巧儿那里还有个包袱,里头装着你的衣裳,都是浆洗干净的。”    卫澹定定看着她,心有所动。他慢慢走到如玉跟前,低声问:“姑母还好吧?”    如玉扬起唇角:“她已经好多了,只是念着你,想等你回去过节。”    “过节?”他扬眉。    如玉嘟起嘴:“中秋节!连这个你都忘了!”    他恍然,军中事务繁忙,他果真忘了。    “戴着这个帽子,还真丑。”他低头看着如玉,便想起那晚,她躺在他的身下,他的手插。入她如云的乌发中的情景。一思及此,身体的温度便上升了些许。    如玉不乐意:“若不是为了看你,我才不戴这丑丑的帽子呢。你方才一脸凶样,老虎似的,若不是我的鸡汤,说不定就被你吃了。”    吃了?他喉头滑动,有些想歪了。    如玉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顿时青丝如青瀑般落下,墨发满肩披陈,她美如世外仙姝,清美中透着些许妩媚,天真中透着几分魅惑。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的如画美颜,她的如云青丝。    “怎么了?”如玉抬眼看他。    他伸手,穿过她的乌发,光滑微凉如丝绸。    “如玉……”他声音暗哑。    如玉张着樱桃小嘴,愣愣的望着他。此时,他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远远没有当初那么吓人。不过现在却有些妨碍。靠的这么近时,她想看到他的脸。    毫不犹豫的,她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搁在了一边,轻声道:“相公为何要戴面具?”    敢伸手摘他面具的,世界上她是第一个。    卫澹并没有生气,对着她,他气不起来。    “我喜欢相公现在的样子。”她认真的说。    卫澹眯眼,眼底划过惊诧,哑声问:“难道,你不怕我的眼睛?”    如玉伸手拂过他的脸,嘟着嘴道:“相公的眼睛这么好看,我为什么要怕?”    卫澹心中蓦地一震,他因蓝瞳招祸,因蓝瞳而受人鄙夷受人非议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说他的眼睛好看的。他的小娘子到底是无知还是天真,亦或是爱屋及乌?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无所谓,只要她喜欢就好。    他心口起伏,手臂蓦地一收,便将女孩紧紧按在了胸前。    他听到女子轻声说:“我们都是遭世人非议的人,只要相公不嫌弃如玉,如玉就永远不嫌弃相公。”    卫澹默然,低头,下巴紧紧抵着她的头顶,心中仿佛洒下了暖暖春晖。    她嘴角偷偷翘起,伸出手去抱着他的劲腰,这是她的男人,她最喜欢的男人。    胸前的柔腻触感勾起了那晚的回忆,只要想到那晚的画面,他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一般。    卫澹拉开了她一点,低头,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吻上了她殷红的朱唇,如饥似渴的。    如玉也没想到他突然会吻她,有些措手不及,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毫无招架之力。    她禁不住往后退去,被床铺拦住了,身子一不小心就往后躺到了床上,而他则按着她的肩,越发的用力。    渐渐的,他似乎不满于唇齿交缠,手慢慢移向了她丰美的丘陵,如玉一震,轻轻的喘了几口,双手忍不住更紧的攥住了他的劲腰,嘤咛的吐出两个字:“相公……”    窗外一阵大风起,吹的营房内帘帐呼呼作响,卫澹蓦地清醒,看着身下的女子脸色绯红眼底带媚,才察觉自己太荒唐。    他立即起身,如玉满脸通红的坐起来整理衣裳,揉了揉心口,低声嘟囔:“相公捏的我有点痛,下次轻点。”    饶是卫澹再厚的脸皮,这个时候,耳根子也通红了。    他是总兵,怎能在营房做这些荒唐的事情?他必须马上送如玉走。    前几日因为营中数名士兵同时突染恶疾,他担心是瘟疫,军医束手无策,便立即招了定州城中的名医过来诊治,会诊几日,总算将病情按压下去。幸好不是瘟疫,否则在军中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也是时候回家中看看。如玉这样子绝对不能让军中人看到。    “走,我陪你回家。”他替她束起长发,戴上帽子,又取了斗笠罩上。    如玉惊喜笑颜如花:“真的随我回家?”    卫澹唇角微扬,点头。    总兵回家,卫七和卫八暧昧的相视一笑,少夫人真厉害,一来大人就回家了。    外面风大了起来,卫澹同如玉一起坐在马车上,行到半路,想不到天降了大雨。    军营到定州的路上有险要山路,晴天还好,若是雨天断然不能行走,怕山崩石塌。    路边有客栈,卫澹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客栈,此时天色已暗了,只得歇一夜再回城内。    跟随的都是亲卫,卫澹再无忌讳,叫卫七去订了房间。    这客栈虽然地处荒僻,因为路上常有客来客往,倒是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卫澹扶着如玉上了二楼,到了天字一号房间前,他送如玉进去,随口问卫七:“我的房间呢?”    卫七一愣,“二爷的房间……不就是在这儿吗?”    卫澹微怔,瞪了他一眼,吓得卫七赶紧低了头。如玉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轻声道:“一间就一间,为难卫七做什么。”    卫澹按了按额角,恼道:“下去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卫七赶紧麻利的溜了。    如玉捂唇轻笑,一双美目睨着他:“怎么,一间房里,还怕我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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