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自玄宗以下,都开始皱眉沉思,而孔慎言却冷哼道:“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老夫何时说过不可辩了?不过此等妖言妄语,在此殿中辩辩也就罢了,安可将邪书发放到仕子的手中?”
谢轩淡然道:“如此说来,汝一人可代天下仕子乎?”
孔慎言冷笑道:“老夫一人,当然不行,然此殿中,满座高朋,亦不可代之吗?”
谢轩笑道:“当然不行。《心问》虽是在下所写,辩的却是圣贤之言,是非对错,直接影响到国家的人才选拔,施政方针,便是英明神武如陛下,也不敢一人独断。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诸公虽闻道在前,地位崇高,却也不可以高位,而蔽天下人之耳目。况且但凡圣言至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我等在这方寸之地,探讨出来的东西,又如何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孔慎言冷笑道:“巧言令色,谢君此话,莫非是说我等皆醉,而君独醒乎?”
谢轩淡然道:“不敢,为一身谋则愚,为天下谋则智,在下虽然不才,却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而孔公,一心只知维护家学,钻营自身地位,弃儒教兴衰,国家存亡而不顾,此等小人行径,在下甚为不齿。”
孔慎言顿时满脸涨红,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拿起案上的砚台就向谢轩砸了过去:“黄毛竖子,老夫杀了你。”说完此话,就离开矮案,杀气腾腾地朝着谢轩的方向而去。
周围的几人,连忙起身相拦。
谢轩连站都没站起来,微一侧身,躲过来袭的砚台,继续刺激他道:“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孔公果真是假道学,真小人,在下佩服!”
孔慎言怒吼道:“诸位请放手,老夫要杀了小贼!”
谢轩闻言站起身来,开口道:“既是孔公想要在拳脚上分出胜负,在下唯有奉陪到底,诸公放开他便是。”
闻听此言,众人嘴角均是一抽。谢轩身高足有一米八几,年富力强,反观孔慎言,身高不足一米六,年老体衰,真要打起来,孔慎言估计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众人总算是看到了这位名扬天下的少年,不同寻常的一面,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而玄宗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赞赏,他本就喜欢这种率性而为,肆意张扬的少年郎,仿佛可以让他早已老朽的身躯,找回一丝昔日的活力和热情。
不过他仍是面色一沉:“你二人,太放肆了。”
闻言此言,孔慎言顿时不挣扎了,和谢轩双双跪倒在地:“臣死罪!”
玄宗冷哼一声:“起来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两人站起身来,重新落座,刚一坐下,张九龄突然开口道:“幼安言伯约谋己而私,却不知幼安的志向若何?”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惊,便是谢轩自己,都是一愣,张九龄言语中对谢轩的不满,哪怕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张九龄身为文坛巨匠,经世大儒,乃是天下文人仕子的领袖,本身又是朝堂之中,资历最老的宰辅,他的意见,在这种时候,实在是太重要了。
谢轩拱手笑道:“末学才疏学浅,安敢言志?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此话一说,满座寂然,即便是那些因《心问》对谢轩意见很大,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谢轩的急思和文才。
“好,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金玉之言也!力士,解封放书!”
孔谨言顿时就急了:“陛下,不可!”
玄宗冷冷地看了孔谨言一眼:“此事朕已决议,无需多言!”
孔谨言看着玄宗冰冷的眼神,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开口。
这时,就听到玄宗又开口道:“众人有对《心问》一书,持有异议者,可出言向幼安叱问。舒悦,由你来记录,待经筵结束之后,交予大殿外的三千仕子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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