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小姐也看过去,凝重道:“那一次我们所有人都房间内与大殿中,可没有任何缺漏。”

沈笑感慨道:“是的,这也是这个局的又一处巧妙之一,它看似简单,却需要无数的铺垫才能将所有的一切发挥至妙到毫巅。你们虽然利用林剑的技术依旧制造了身影把自己撇开,但是这次你们必须要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完成杀局,同时将算计发挥到极限。”

灵深大师走了出来行了一礼道:“沈施主,虽然小僧知情不多,但小僧确实是看到林剑施主与林晓施主带着金身离开的。”

沈笑盯着他莫名一笑道:“大师当真亲眼看到他们是三个人离开的?”

灵深顿时明悟,摇了摇头又退后了去。

沈笑看着安静叹道:“运送金身的时间是九月十日下午六点,但是为了接引金身,清场的时间却是下午五点。这个时间真是有意思。”

林流的妻子忍不住情绪颤声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笑眼含奇异的看着她,突然猛得转身指着身后的人叫道:“如果是今天以前,我可能自己都有点不信。因为这种事情太扯了,毕竟谁会相信一个死人会突然复活然后出手杀人呢?!你说对不对!林洋先生!”

幽暗的火光照亮了木桶之中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从燕倩的口中发出,全场都屏住了呼吸,别说吓得脸色苍白的安静,就连沈笑也被唬得退了半步。

那具一直躺在檀木棺材中的尸体,那位林家的前任家主,那尊即将成佛的天尸,居然赤身裸体的在大木桶里站了起来。

他一头长发披肩,双眼赤红,浑身黑筋爆绽却又肤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却又猩红无比,这是一个与人这个种类矛盾的存在,他可以是任何生物,但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连心脏都是近乎静止的。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血红的双眼看着沈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笑压住心底的情绪,缓缓道:“夏洛克先生曾经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如果说你们凭空造人,那确实是无稽之谈,但是如果让一个本来就假死的人复活然后将时间巧妙错开提前去杀人,那是绝对有可能的!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到了难以觉察的地步。”

林洋饶有兴致道:“那你又是怎么察觉到的。”

沈笑叹了叹:“很多事情。”

林洋皱眉:“愿闻其详。”

沈笑看着他道:“例如六年前林家主亲自走访日本,例如从来都看不起国外中医业的济世林家忽然就对日本的中医高看了几眼。”

“原来如此。”林洋眼光微动,“可是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

沈笑有些疲倦道:“是灵云暗藏的一幅画。”

这次监寺慧性下意识开口了:“什么画?”

沈笑讽刺道:“监寺大师的手下看样子并不太会办事,那副画是灵云视如命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摆在轻易可以瞧见的地方。”

说完,他摸出手中的手机举了起来。林家无数复杂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张画里。林洋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画中人,想来林家主应该不陌生吧?”沈笑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幽幽的看向某个人,沙哑的声音中包含的感情更加让人无法共鸣,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至死不渝,他的表情忽的庄重:“正是家妻祝樱。”

沈笑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就好,然后直接就出手了!凌空一跃,左腿横扫,左右拳强击,是太极搬拦捶,一股巨力直接冲向林洋。现在林洋赤身裸体站在木桶内,沈笑也绝非张正之流用的是巧劲,他直接就是硬攻,倘若林洋接下这一记的话,即便他能承受住,但木桶是承受不了的。这样林洋就会光着身子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林家的供奉们本想出手,可是有人比他们更快,甚至她本人都想不到自己原来可以快到这一步!

咖嚓……

是破碎声。

千叶真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沈笑的目中闪动着怜悯。

女忍水脸上的面具被沈笑硬生生的打碎,一张从未见过的脸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脸。燕倩等人都被惊呆了,轻捂住嘴,眼中止不住的同情与可怜。

“看来当年的尸毒既让你吃尽了苦,也让你保住了命。既让你毁了容,也让你复了仇。”沈笑落地表情复杂的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永远绝世容颜的女子,“你说对吧,祝樱夫人,湘西赶尸的祝氏一脉还有人存活真是老天保佑啊。”

嗡,太刀血来出鞘了,但它并没有开始杀戮,应该有人阻止了它。

是沈笑,沈笑出手远比她拔刀更快,这个年轻人不曾领悟居合真意但至少在速度上已经有了七成的神韵。

祝樱使劲想要将刀拔出,可是沈笑转手就是太阴式的巧劲,她只能愤恨的看着他道:“那些人都是该死的卑劣之徒,死不足惜,只要杀了你,这里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败露出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她一次又一次的拔刀,一次又一次的吼着你去死。

所有人的脸色都露出些许同情,灵尘甚至直接离开了去。

沈笑就握着刀柄静静地看着,同时也在想着,这个女人曾经受过的痛苦无疑是巨大的,她有自己复仇的缘由。可是那寺内躺着的尸体们,他们的痛苦又该谁去偿还?还有那个喜欢喝酒的老人,又该问谁去讨债?

是不是放下仇恨就是背弃自我?

是不是冤冤相报无时了就是一种永恒的诅咒?

王浩然如此,单龙如此,祝樱的情况甚至比他们俩还要严重。

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那身警服又究竟承载着怎样的意义?

老爷子,是不是我真的不配穿上那身警服。

沈笑想不通。

直到祝樱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印入他的脑海,他才终于明悟了些什么。

于是,他松开了手。

噗嗤,刀划过,血溅四周。

祝樱看呆了,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沈笑努力使自己撑起,脸色苍白的看着她笑了笑。

“我,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痛苦。”

“可,可是啊,复仇是无法根除痛苦的,就,就好像拿着油去,救火一样。”

“如果,如果,你的内心,还没有彻底沦为一只僵尸,就回头看看吧。”

“爱你的人,也不容易啊。”

“千万,千万,千万……别忘了善良……”

祝樱目光呆滞了,直至那个带笑的青年倒了下去。就好像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泪光再次涌出,她痛哭的抱头蹲下,直到林洋走近后,她看到他那张脸的一瞬间,整个人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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