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是昨天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嗯。”我依旧迷迷糊糊的,困得睁不开眼睛。
“如果你还没睡醒,我可以在楼下等一会儿,现在还不到八点。”
这效率,已经到楼下了?
也对,他们的租车行就在兰州本地,开到这并不远。
“没事,我已经睡醒了。”我扒开窗帘向楼下看了一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越野前面站着个身材高大带着墨镜的哥们儿。
应该就是他了。
“给你半个小时收拾够吗?”
“够。”
我从床上弹坐起来,简单洗了把脸,随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划拉到背包里,毕竟不能让帅哥等太久。
下了楼之后,他远远地向我摆了摆手,就好像早就知道是我一样,他看起来十分年轻,应该年纪比我要小一些。
“您贵姓?”
“免贵姓李,李天。”
直到我坐上驾驶员后面的位置上时,李天始终没有摘掉他的墨镜。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再次来到了青海。
不同的是上次来的时候我还是年轻稚嫩的姑娘,随行的是一群可以勉强谈天说地的年轻朋友,司机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叔,他总是摸着下巴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搞得我们纷纷猜测原来他留过山羊胡子。
现在我独自一人,开车的是个不摘墨镜的年轻帅哥,老沈对我说过,“人总是越走越孤独的”,这话没错。
路上十分平坦,这个季节几乎没什么自驾游的了,青海的早晚温差十分可观,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走一段我就要在路边抽根烟。
温度也越来越低,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那条大红色披肩,上次来青海的时候程以山尾随而来,在登卓尔山的时候被我逮了个正着。
那时候是八月中旬,青海的天气阴晴不定,他用氧气瓶罩住嘴巴,尴尬地冲我摆了摆手。
那时候他已经快从大学毕业,拍了那么几个舞台话剧,再加上他平时不够上进勤奋,没机会来找他他也不去找机会,成天闲得蛋疼。
我当时与李教授说明情况之后李教授同意了程以山与我们同行,那天碰巧来了一场意料之外的瓢泼大雨,程以山给我买了这块红色的羊毛披肩。
看着身边的姑娘披着粉色白色的披肩,程以山对我说,“你皮肤白,红色衬你,而且还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后来我在一众夕阳红旅游团的大妈身上找到了这条红色披肩的同款。
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条披肩。
就在那个我发现程以山尾随我的夜晚,我们坐在酒店的门外哆哆嗦嗦地聊天,程以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因为他的奶奶快要去世了。
程以山的爸妈工作繁忙,程以山的奶奶带他的时间最多,所以趁着他奶奶病危的时间里,他逃了出来,因为他不敢面对。
与那些恶俗剧情一样,老人闭眼之前希望看到他结婚幸福。
青海之行之后我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脆弱,因为高原反应带来的不良影响让我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跟程以山扯了证结了婚。
婚礼上老沈拥抱着程以山的父亲笑得格外开心,或许是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和他一样年纪这么大还这么不正经的人。
这个亲家让他十分满意。
不过这一切的发生都来自于我的破罐子破摔,后来事情无法逆转的时候,我知道我伤了很多人的心。
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感叹祖国的土地辽阔,脚踏上青海的土地的那一刻,我在来自于四面八方高原的寒风里哆哆嗦嗦地叼着烟,才知道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不是盖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李天问我。
“初中开始吧?”
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
“你也来一根?”我把烟盒递给他,他接了过去拿出一根烟咬住,又凑到我的跟前在我嘴里的烟上对了个火。
“嗤...”我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问我。
“小把戏。”他的表情逐渐尴尬起来,我丢掉烟头,随即上了车。
这一路上李天明显安静多了,大概是因为我老气横秋地识破了他的撩妹把戏。
李天打破了沉默。
“你只告诉了我如何去青海,但是还没告诉我要去青海的哪,你到底想去哪儿?”
“我没目的。”我仔细想了想,似乎这昆仑山的玉脉也就是个幌子,是我逃离顾鸣谦的借口罢了。
“带我去看看茶卡盐湖吧,还有我还想去塔尔寺朝个圣。”
“住哪儿?”他又问我。
我哈哈大笑。
“没有目的,你开哪算哪,你要是开到天桥下面,我们就睡天桥。”
“靠,沈君陶是吧?你还真是有病。”
这是我第一次听李天叫我的名字,听起来十分别扭,但是却让我放松下来。
我收敛起笑容。
“说我有病的人多了去了。”
我把头往座椅背上一靠,不再理李天,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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