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盛宴上死了玉虚崆的主事以及四派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天族的主事,鹊青竟然不急着回去处理族中事宜,而是要去逍遥峰观灯?

炎凌实在猜不透这个人是怎么想的。直到越过逍遥峰上的穹顶壁障,立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他才回过味儿来,看来一切都早有准备。

这夜盛宴饮血,那浓浓地血腥味仿佛犹在鼻尖挥之不去,看过猩红惨烈的通天道,谁还有闲心跟这虚假天地里的市井烟火起腻。

长街上虚转了会儿,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奇也怪哉的是,当时眼睁睁看着只觉得心里发苦,现在只剩脑海里那些波澜了,反觉得翻江倒海。一阵阵幻觉似的血腥气,几度令炎凌作呕,闭上眼总仿佛看见桓瑞那张残缺可怖的面孔。

鹊青是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住步子,望一眼身后的炎凌。他可能忘了,一个月前的今天,逍遥峰还是尸山血海。

但炎凌还记得。

盛宴上百家之言,张口闭口都是他这妖物张目退敌之事,再回逍遥峰就有点腿脚发软,几欲站立不住。那日浸血棉絮似的落雪,凉凉地落在脸上,下意识伸手一抹,恍惚又见满手鲜血。

鹊青发觉了,上前揽住他,近处便是炎家宅院的大门,这便一转跨进了院中。细细的上弦月挂在天际,满庭都是月色,院中君心昙灼灼如故。路过那一圃皎皎幽昙时,炎凌忽然尴尬起来。

那还是两年前某一天的事,鹊青支支吾吾解释这昙花的意思,炎凌还道莫名,想着折了送给舞霓裳的素月姑娘。

只愿君心似我心,真是……算得上赤裸裸的剖白了。

要知道,就连玄机峰底下落实在唇上的那一吻,他都没觉得尴尬。

也是才意识到鹊青揽他肩膀这动作,未免亲昵的过分,干笑着推开对方的手,这就脚下打晃的进了卧房。掩了门,一颗心惊地无处安放,隐隐觉得什么东西失去了原来的方向。

这叫什么事儿啊。

褪去华服罩袍,灭了灯,脑海中一幕接着一幕的闪过,每一幕都鲜红带血。五脏六腑之中像是揣了块热炭,鼻孔里呼出的热气都滚烫的要命。

炎凌觉得渴,摸黑起来找水。眼角余光一晃,榻边竟站了个人,差点惊地叫出声来。四肢也不知怎么的,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那人影脚步迟滞,走路竟不带声响,一步一步踱到榻边。外面的月光打进来,铺在那人的肩膀上,借着月光看,那人穿了一身玄衣,一边刀削似的侧脸勉强能分辨容貌。

是那个人。

玄衣男子双肩一耸一耸地,既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咯吱咯吱一阵阵嚼骨头似的声音从那人嘴里冒出来,咬牙切齿,含悲带恨。

那毛骨悚然的声音,让炎凌头皮一阵阵发麻,差点背过气去。

突地,玄衣男子毫无征兆的抬起双手,扼住了炎凌的喉咙,一声声血啼般低声嘶吼,“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吗?!!”

炎凌挣扎着箍住脖颈上的手腕,那人皮肤冰凉的像个死人,臂上是一条条鼓胀又僵死的血管。而那狰狞面孔上的一双眼睛里,正是一片汪洋似海的腥风血浪,带着毒蛇的怨毒、死亡的凄寂、杀戮的疯狂,如饕餮吞吃,不分善恶不辨是非,来之不却,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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