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雪下得小了一些,陈树家的正窑门打开了,樊小苟掀开草帘子,缩着脖子打量着外面,风混着雪吹在身上,好不容易在炕上捂得暖暖的,一下子就没了热乎劲了。扭头合上窑门,伸出一只手搓了搓脸,硬着头皮往院子最西边的角落的粪圈子走过去,从来了姥爷家里,上了炕就吃吃喝喝的没停下,肚子这会有了反应,需要上个茅房好好地解决一下。

前脚樊小苟刚跑进了茅房,后脚正窑门上的草帘子打开了,陈树猫着腰出来了,他是被自己爹娘两个人赶下炕的,老俩口说了,“大冷天的孩子出去上茅房了,不得出去照看着点,“撵着陈树出来守着。外面的确是够冷的,陈树挠了挠额头,想着回去窑里吧,肯定会让二老一顿骂,还得出来待着。可是外面雪是下得小了,风却是嗖嗖的往衣服里面钻。

热炕上坐着多好,一会等着老姐做好饭了,热乎的吃上一顿,就更好了,两个老人就是太疼着自己的外孙了,这么大的人了,上个茅房还要自己守着,老俩口忒偏心了。往院子西边的角落瞅了瞅,陈树才不管小苟拉的什么粪,双手掖进了棉袄的袖子里面,扭头往灶窑里面走去,看看老姐今天中午做的啥饭,才不在这里傻乎乎的吹风受冻。

跑进了灶窑的陈树,看着陈梅在窑里面正在擀面,走到了案板前面,鼻子左右的闻了闻,说道:“姐,中午是不是吃汤面,咋闻着白菜味道了。”陈梅看着自己弟弟还是原来的样子,笑着说:“你可没有闻出来吃啥,看看灶台上,就知道了。”

陈树进来光顾着看案板了,也没注意灶台边上,这会看了一眼,“嚯”,这是和了馅准备吃饺子,凑近了灶台上面放着的瓷盆,里面白菜和着肉末,白绿色的大白菜居多,中间混着红色白色的肉末,陈树伸出手指,掐着一点点的肉丝,拎了出来,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说:“姐,肉是不是你带来的,孝敬爹娘的。”

站在灶台边上的陈树,说完话就瞅着自己,陈梅把面条擀薄了,切成四四方方的小面片,摆在案板上,走过来拿上了饺子馅,才说道:“你姐夫让带的,一点点肉,将就吃一顿。”

陈树帮着陈梅把案板上切好的饺子皮放在簸箕上面,端上放着饺子馅的瓷盆,说:“姐,还是我姐夫想着咱们家,上次带的麦面,爹娘吃的都挺好。”

姐弟俩端上了包饺子的所有东西,出了灶窑,往正窑里面走去。饺子皮太冷太干了,就黏不住了,灶窑里面太冷,人待着也冷,还是正窑里面暖和,坐在炕上,边包饺子边说话,才是最舒服的。

蹲在院里西边柴草围着的茅房里面的樊小苟,冻得屁股蛋子都难受,伸手摸上去一片冰凉,茅房只有周围挡着,抬头都能望着天,雪花都能掉在眼睛里面,就这一会,樊小苟的身上头上都落了不少雪花,一会揉揉屁股,一会揉揉脚脖子,忍着寒冷,上完了茅房,樊小苟就直奔正窑,撞进了窑门里面,站在窑里面的地上,使劲的蹦了蹦,脚上有了点知觉。

窑里炕上,陈梅和老娘已经开始包饺子了,陈树和老爹在边上坐着眼瞅着肉馅,等到小苟进来了以后,在地上乱蹦跶的时候,炕上的老人发话了,小苟姥姥手里捏着的饺子也不动了,喊着陈树,“二树,没看着小苟冷成什么样子了,赶紧下去给拍打拍打身上的雪,让上来炕上暖和着。”“哎吆,把我大孙子冻着了啊!满脸的疼惜。

“老陈你也真是的,不能让孩子去养着羊的窑里上个茅房,何必受这个罪,上个茅房还能把你的羊怎么了,对羊真是上心。“

炕上坐着的小苟姥爷,没有和老板说啥,腾出了身下的地方,掀开被角,拍着炕面:“小苟,快点拍拍身上,坐到姥爷这里来,炕中间暖和。”

陈梅一脸无奈的瞅着两个老人,再看看自己儿子,放下了手里捏好的饺子,拉长了声音,对着两个老人说:“爹,娘,小苟是大孩子了,皮实着呢。”

不待两个老人说什么,转头对着樊小苟说道:“儿子,去院子里面抓上雪,洗洗手,别让你姥姥和姥爷担心了。”

小苟瞅着老娘说话的语气有些和平时不一样,转身就推开窑门,走了出去。窑里面炕上坐着的两位老人,知道自己闺女的倔强劲上来了,也就没再说话,小苟姥姥抓起了面皮,用筷子夹着饺子馅,一点点把面皮捏在一起,小苟的姥爷盖上掀开的被子的一边,盘腿坐着,没再说话,只是眼角微瞄着陈梅,瞪了她一眼。

小苟在院子里面洗了洗手,进了窑里,上了炕坐在了最里头,挨着姥爷和姥姥,暖和着身子,偶尔看一眼自己老娘,发现她没再说自己,正专心的包着饺子,就在一边和姥爷嘀咕的说着话。

一家人等着饺子包好了,下了锅,煮熟了盛在碗里,端到了窑里,好好地吃了一顿,饺子不多,肉更是没几个,却吃的很好。

晌午吃过了饭以后,一家人都坐在炕上,说着家里的事情,聊着庄里的这些哪些,中间的时候,陈树和自己老爹去西边的窑里喂了喂家里的两头羊,回来接着坐在炕上。

冬天都是白天时间短,晚上时间长,天黑的很早,当窑里点起来灯的时候,外面的雪慢慢的又下大了,陈树带着小苟去了旁边的窑里,平时自己住在这里,今天和小苟一起,正窑里面炕大一些,两个老人和陈梅住在哪里,都早早的歇息了。

躺在老舅平时住着的炕上,樊小苟很是熟悉了,每年不管什么时间来,经常住在这。早起赶路来姥爷家,也是累了,今天也是吃的挺好,睡下来都没和老舅说几句话,樊小苟就眯着眼睛,眼皮很沉,鼻子呲呲的呼吸着,睡着了。陈树看着外甥这么快就睡了,抬手给掖了掖被子,自己也是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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