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林振阳难道不是他的人?”
“你忘了,他可是阿泠的父亲。”
“父亲……对,没错。”裴瑟瞬间像找回了主心骨,整个人神采焕然,“我要去找林振阳。”
裴鸥急急地追问道:“你去找他做什么?负责这案子的人是顾远然,一般他经手的案子,甚至林振阳都没什么话语权。”
“我一定要见他。”裴瑟坚持道,“如今他是唯一能护阿泠周全的人。”
陆久源和裴鸥对视一眼,虽忧心忡忡,但他还是笑着应承,“好,我现在就去为你安排。”
“越快越好。”
陆久源离开之后,裴瑟仿若无事地躺回了病床。
输液针裴鸥唤了护士进来重新折腾过,他在一旁端详哥哥的脸,忽然开口道:“林振阳是当年负责我们家案子的人。”
裴瑟说:“我记得。”
“顾意涟抛弃方慕柏的时候,也是把决定性的证据给了他。毋庸置疑,他是顾意涟的人。”
“宋连城当年邀父亲去的鸿门宴,林振阳并不在场。”裴瑟平静地道,“或许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有勾结,可涉及到最核心的违禁药品走私,从来没有林振阳的影子。”
裴鸥笑了,“所以你相信他?”
“我只是想赌,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那点良心。”
见到林振阳的过程出奇的顺利,好像对方也一直在等待他们的主动一样。裴瑟第一次走进S市的公安局,而他的阿泠此时此刻正关在同一个建筑里的某个角落,他们却无从相见,这种类似于天人永隔的错落感扰得他抓心抓肺地难过。
而这也是自二十年前,他母亲的病床前一别后,他再次见到林振阳。
男人比他印象里苍老了不少,这属实正常,可令人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却锐利非常,依稀可以窥探出几分年轻时的影子。裴瑟承认他作为一个刑警的能力,毕竟没有真才实学的酒囊饭袋也坐不上这个位置,即便他有通天关系。
只可惜他破了那么多案,还是救不了自己的女儿,像是港剧里悲情的死循环。
裴瑟从容不迫地坐在他面前,像是对面从来没有过如同审讯时尖锐的目光。
林振阳轻声地说:“你找我?”
“林局长,你好,真是好久不见。”
他甚至都没有用尊称。
只要看见林振阳的脸,裴瑟就会忍不住想起他曾经污蔑给自己父亲的罪名,他在电话里亲口对方慕柏说要放弃阿泠,那激愤的情绪来得忽然而又猛烈,裴瑟在出口的一瞬间才极力地控制住了。
林振阳看上去并不在意,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是为了裴泠的事想要见我?”
裴瑟单刀直入,“她不是裴泠,她是林夕言。”
林振阳没想到他这样直接,一时间不知是该怒该笑,“年轻人,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用我们的血样去做过检验。我们的DNA根本不一致,你现在说她是我应该早就死去的闺女,这又要让我从何信起?”
“鉴定亲子关系那天,你根本就没有去。或者说,你心知肚明她是谁,你认为根本没必要去。在见她的第一天起,你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裴泠,即便她已经忘记了你。血液样本可以做太多的手脚,可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无论如何是骗不了人的。”
林振阳确实已经老了。
当他想要忍住眼泪的时候,皱纹就像撕裂的面具一样布满他的眼角,无处可藏。
“这么说,”他嘶哑着声音说,“那份亲子鉴定的结果确实有你的功劳。”
“即便是你用她本人的血去匹配,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裴瑟平静地说,“她得了败血症,从她落入方慕柏之手开始,哪怕当时你救了她,没有合适的治疗方案,她一样会死去,只不过得个全尸而已。”
他无视林振阳的颤抖,继续说道:“只是天意不让她死,我的骨髓她能用,所以现在她的身体里流的不过是我的血,你当然鉴定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她的头发丝,她身上的皮肤组织,依然属于她自己。我当初偷换了血液样本,也不过是想掩饰她曾经得过败血症的事实而已。”
裴瑟歪着脑袋,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得了败血症吗?”
林振阳颤巍巍地看着他。
“方慕柏为了报复你,给她注射了违禁药品,从精神上摧毁她,让她自残。方慕柏是你和顾意涟亲手造出来的怪物,甚至到最后因为难以控制却无法销毁的怪物。她替你承担了这个恶果,从此饱受折磨。”
他重重地靠上背椅,“而你却抛弃了她。”
“你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想让我插手这件案子,放她一条生路。”林振阳轻声道,“可这案子在顾远然手里,证据都摆在眼前,不是我可以轻易干预的,我不能闭着眼就说她是清白的。”
“她的清白轮不着你还,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证据,证明杀害曲小清的真凶另有他人。我今天找你也不是为难你放了她,只不过想请你用欠着她的善意,至少让她在这里呆着的时候,不用面对方慕柏曾对她施以过的酷刑。”
裴瑟嘲讽一笑。
“毕竟你已经抛弃过了她一次,林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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